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楚风凝视着掌心那枚冰凉的定空盘,感受着那道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空间印记,心中怒意翻涌,却又在极致的冷静下被迅速压制。
司云岫此举,歹毒而精准。她不仅用一个“治标之法”吊着他,让他无法舍弃这定空盘,更借此在他身上打下了一个无法摆脱的标记。从此,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感知到他的大致方位,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这绝非简单的戏弄,更像是一种长期的、充满恶趣味的“圈养”与观察。
“想要我成为你掌中的玩物,随时供你取乐么?”楚风眼神冰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只怕你没那么好的牙口!”
他并未试图立刻去磨灭那道印记。司云岫的空间造诣远胜于他,仓促行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触发印记中隐藏的其他手段。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云岚宗,一方面查证这定空盘是否真对师尊有用,另一方面,宗门底蕴深厚,或有办法处理这印记。
强压下立刻返回的冲动,楚风先寻了一处隐蔽的沼泽洞穴,布下层层禁制,吞服丹药,运功调息。与司云岫的这次隔空交锋,虽未正面搏杀,但破解空间迷宫、硬抗阵法反噬,对他心神和灵力的消耗极大,更是受了些内伤。
数个时辰后,待伤势稳定,气息恢复平稳,楚风才悄然离开黑风沼泽,重返流云城。
他没有再回“听竹小筑”,而是另寻了一处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司云岫既然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必须更加谨慎。
在客栈房间内,他再次拿出定空盘,仔细研究。罗盘古朴,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其上铭刻的符文玄奥异常,以他如今对空间之道的理解,也只能勉强辨认出少数几个与“稳固”、“定位”相关的道纹。他尝试将一丝微不可查的神识探入其中。
刹那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虚空,上下四方皆是浩瀚星辰,无数银色的丝线如同经纬般纵横交错,构成了空间的骨架。而在那骨架的某些节点上,他感受到了一种“恒定”与“安抚”的意韵,确实与司云岫所言“定空安神”之效有几分吻合。
“难道……她这次竟没有说谎?”楚风收回神识,眉头微蹙。这定空盘内蕴含的“定”之法则做不得假,对于稳定神魂、平复躁动确有奇效。若以此为核心布阵,或许真能暂时缓解《冰心诀》反噬带来的道基动摇?
但这念头刚起,又被他按下。司云岫的话,永远真假掺半。即便此物有效,也必然留有后手。或许这定空盘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沉吟片刻,楚风做出了决定。他将定空盘单独放入一个最高规格的玉盒中,并在玉盒上贴了数张封印符箓,隔绝一切气息。随即,他又取出数种隐匿、干扰气息的阵盘布置在房间四周。虽然知道这未必能完全避开司云岫的感知,但至少能增加她窥探的难度。
处理完这些,他不再耽搁,结算了房钱,悄然离开了流云城。
这一次,他不再慢行体悟,而是将空冥遁法施展到极致,身化剑光,风驰电掣般朝着云岚宗方向赶去。归心似箭。
一路无话,数日后,云岚宗那熟悉的、笼罩在云雾中的山门已然在望。
就在楚风即将穿过护宗大阵的那一刻,他怀中那被重重封印的玉盒,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盒内的定空盘仿佛与宗门内某种气息产生了瞬间的、难以言喻的共鸣。
与此同时,主峰深处,那被淡蓝色冰晶结界彻底封锁的密室内,万年玄冰玉床上,洛冰璇紧闭的双眸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周身那绝对冰封、万古不化的气息,似乎也因此泛起了一丝比发丝还要细微千万倍的涟漪,旋即又被更强大的寒意压下,重归死寂。
楚风似有所觉,回头望了一眼被结界笼罩的主峰,心中那份担忧更重了几分。他毫不犹豫,剑光加速,径直穿过大阵,落在了紫云峰上。
甫一落地,他甚至来不及回洞府,一道传讯符便破空而至,是苏沐清。
“楚师弟,你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若有闲暇,可否一叙?关于那‘定空盘’,我或许在宗门古籍中查到了一些线索。”
楚风目光一凝。苏师姐竟然知道定空盘?他立刻回复:“有劳苏师姐挂心,我刚回宗门,这就过去。”
他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苏沐清博闻强记,心思缜密,她若查到线索,或许能对这定空盘的来历和真正用途,有更清晰的判断。
没有停歇,楚风转身便朝着苏沐清所在的天权峰方向飞去。
而在遥远未知的虚空某处,悬浮宫殿内,倚靠在软榻上的司云岫,缓缓睁开了那双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眸子,指尖一缕银色空间之力如同温顺的小蛇般游走。
“哦?回去了?速度倒是不慢……”她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家伙,礼物已经送到,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可别让本座等太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