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这下是彻底完了！
孙总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就在他思考着，是现在从窗户跳下去快一点，还是等保安上来把他架出去更体面时。
那部红色的内部专线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名字。
华东区总裁。
浑身的血液，好像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抽干了。
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指，划开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总裁……”
电话接通的瞬间，雷霆万钧的咆哮就从听筒里炸开，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姓孙的！你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是吗？！”
总裁的声音里，是那种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暴怒。
“我他妈的刚才给你打电话，是让你去解决问题！不是让你去创造问题！”
“现在怎么回事？！后台数据显示，城西积压的订单已经突破六千个了！你手底下的人是全死光了吗？！”
孙总监的脑子一片空白。
六千个……
他只能死死抓住桌子的边角，用指甲抠着木头，才能防止自己从这把昂贵的椅子上滑到地上去。
他结结巴巴地，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试图解释。
“总……总裁……我不是……我真不是要跟您作对……”
“是……是城西的骑手……他们……他们都跑了……”
“现在还……还嚷嚷着，要把工资跟押金，提前……提前给他们结清……”
“什么？！”
电话那头的总裁，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跑了？！”
“姓孙的，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一个区域总监，管着几百号人！你现在跟我说，你手底下的人都跑了？！”
“你连你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吗？！”
“废物！”
总裁的咆哮还在继续，但孙总监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的耳朵里，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最后那两个字，在嗡嗡地、反复地回响。
废物。
废物……
是啊。
我是个废物。
我他妈的招惹了一个我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神仙。
我能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你被解雇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们袋鼠平台的员工！”
“收拾你的东西，立刻给老子滚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孙总监那根一直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在这一刻，竟然奇异地松弛了下来。
解雇了。
也好。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只剩下一片平静。
“总裁，你把我解雇，没关系。”
“我认。”
“但我想让您知道，今天这事，不是因为我管不了手下那帮人。”
“而是因为，咱们这次，招惹的是王斯葱！”
他故意把“王斯葱”这三个字，说得很大声，很清晰。
他在赌。
这是他最后的赌注。
赌“王斯葱”这个名字，能让电话那头那位高高在上、主宰他命运的总裁，产生一丝丝的忌惮。
哪怕只有一丝丝，也够了。
但现实，再次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了总裁更加狂暴的怒吼。
“我不管他是张斯葱，还是李斯葱！”
“我只知道，因为你的无能！因为你的愚蠢！”
“集团开盘到现在，市值损失又增加了四个亿！现在总共蒸发了十二个亿！”
“十二个亿！姓孙的，你拿什么赔？！”
“这个责任，你必须承担！”
十二个亿……
孙总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一脚踹进了冰窖，从头到脚都冻僵了。
就因为他之前听从总裁的安排，给那个来体验生活的公子哥派了点垃圾单。
就因为他昨晚在电话里骂了那个公子哥一句诈骗犯！
现在，那个公子哥，就让整个公司的市值蒸发了十二亿。
而且，看这架势，这个数字还会继续疯狂地往上涨！
而他，还要为此承担责任！
他明白，他必须解释清楚。
不然，别说承担责任，他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毕竟那个公子哥的报复，还在继续。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抓着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总裁，我说的不是张斯葱，也不是李斯葱。”
“而是王首富家的，王-斯-葱！”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总裁的声音瞬间变了调。
那是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像一只猫被人狠狠踩住了尾巴。
孙总监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反应了！
他怕的就是对方没反应！
隔着听筒，他几乎都能想象出总裁现在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
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继续说下去，听筒里突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充满了嘲讽的冷笑。
“呵呵。”
“姓孙的，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总裁的声音里，全是那种看傻子一样的味道，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吗？”
“王首富的公子哥，那个败家新闻比财经新闻还多的二世祖，他一天天的不是在会所嫩模，就是在花天酒地，他有那个闲工夫，专门跑去报复你这么个玩意儿？”
“你以为你是谁？”
“你配吗？”
你配吗？
一瞬间。
孙总监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便被这三个字给浇灭了。
是啊。
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就是一个区域总监。
说得好听点是公司中层，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管着一群臭送外卖的头头。
在王斯葱那种级别的人眼里，他可能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任谁听到他这么说，第一反应都不会是相信。
他自己不也是吗？
当初接到王斯葱那个招揽电话的时候，他还不是想都没想，就把对方当成了骗子，还狠狠羞辱了一番？
苦涩的笑了笑后，孙总监再次说道：“总裁，您……您还记得吗？”
“一个月前，您亲自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您在电话里说，让我照顾一下王首富的公子。”
“您说，他就在城西送外卖，体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