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室的电子地图还在闪烁着各部队的坐标,蓝色光标代表的三营正沿着苍鹫崖的等高线移动,红色箭头标记的日军联队像条蠕动的蜈蚣。
曾夏勇突然看向电讯营方向,苏牧云正抱着设备调试频率,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点划。
“苏牧云!”
他扬声喊道,指尖在控制台的红色按钮上轻点,金属按键弹出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日军先头部队抵达苍鹫崖三公里范围时,启动全频段通讯屏蔽。把他们的超短波、调幅电台全掐断,包括九七式战车的内部通话器。”
苏牧云猛地抬头,军绿色的耳机滑到肩头,露出耳后磨出的淡红色压痕:“旅长,屏蔽半径需要覆盖多少?要不要给友邻部队留条通讯通道?”
“五十公里!” 曾夏勇的声音斩钉截铁,指节在桌面上叩出节奏,“友邻部队用另外的频道,鬼子的设备破解不了。必须让他们的对讲机变成哑巴,战车电台只能收到滋滋的杂音,连旗语联络的时间都别给他们留。”
他通过电台联系林锐
“记住,等他们的先头坦克过了鹰嘴岩,履带碾过那片红砂岩,再按计划行动。那里的地形能限制他们的转向速度。”
林锐随即回应:“明白!三营在正面构筑三道反坦克壕,第一道埋满反步兵地雷,第二道插铁锥尖桩,第三道部署爆破筒。四营在侧翼的掩体后架设 98 式反坦克火箭筒,筒口斜指三十度,正好覆盖坦克的发动机舱。” 他在前沿扯开作战地图,红铅笔在苍鹫崖的等高线间划出锐利的箭头,笔尖戳穿纸面的声音格外清晰,“五营六营沿两侧的野猪岭、断魂谷迂回,携带的 120mm车载 迫击炮要在黄昏前校准弹道,等他们的联队部进入射程,就用10式 120mm 榴弹炮敲掉指挥车的天线,让这群蠢货变成没头的苍蝇。”
此时的黑云山南麓,三营的工兵正抡着洋镐挖掘反坦克壕,冻土被砸得飞溅,在夕阳下划出金色的弧线。
壕沟底部密密麻麻插着削尖的铁锥,锈迹斑斑的顶端被打磨得寒光闪闪,顶端用伪装网和浮土盖住,撒上的干枯茅草随风摆动,远看就像片普通的荒坡。
四营的士兵则在掩体后架设 98 式反坦克火箭筒,射手们趴在铺着枯草的射击位上,脸颊贴着冰凉的金属筒身,瞄准镜里已能看到远处山口的轮廓。
而在晋东南的黄土路上,四支日军联队正扬起漫天烟尘,把蜿蜒的官道变成条土黄色的巨龙。
“加速前进!”
大岛联队的装甲车率先冲出,联队长大岛茂大佐用军刀指着前方的山口,鎏金的刀鞘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天黑前必须拿下黑云山主峰,让那些土八路见识皇军战车的厉害!告诉装甲中队,谁第一个冲上山头,我请他喝东京最烈的清酒!”
旁边的佐佐木联队紧随其后,联队长佐佐木一郎拍着九七式坦克的炮塔,厚重的装甲发出沉闷的回响:“大岛君说得对,山本那套偷偷摸摸的把戏算什么?真正的胜利要靠履带和炮口取得。” 他突然嗤笑一声,军刀在掌心拍得啪啪响,“山崎治平那个蠢货,带着一个联队的精锐,连个李家坡都拿不下,还敢质疑我们的战车部队?等我们把独立旅的军旗插在太原城头,看他在地底下还有什么话说!”
另外两个联队的指挥官 —— 藤田刚和松井太郎也跟着哄笑,笑声在颠簸的指挥车里撞出回声。松井太郎用望远镜眺望着远方的黑云山,镜片里的山影在沙尘中若隐若现:“听说独立旅有几辆铁皮战车?估计是从中央军那里捡来的破烂,装甲薄得像层纸。咱们的九七式随便一炮就能打穿,到时候我要亲手把那些破烂开到废品站去。”
他们的战车部队在土路上颠簸前行,履带碾过老百姓的庄稼地,青黄的麦苗被轧成烂泥。
车长们探出炮塔抽烟,烟雾在风中迅速消散,全然没注意两侧的山脊上,五营的侦察兵正用潜望镜记录着他们的行进序列,铅笔在伪装服的袖珍记事本上画出战车的型号和数量。
太原 日军第一军司令部里
筱冢义男的手指重重砸在电报上,雪白的信纸立刻洇出个深色的指印。
电文上 “加速推进,直取黑云山” 的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仿佛能闻到字里行间透出的狂妄气息。
“八嘎!”
他将白手套揉成一团,狠狠砸在沙盘上,代表战车部队的木质模型被震得东倒西歪
“这些蠢货!他们以为独立旅是山崎大队那样的软柿子吗?李家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参谋长跑进来时,正撞见他将茶杯扫落在地,青瓷碎片混着茶水溅了满地,滚烫的液体在地板上画出蜿蜒的小溪。
“司令官,要不要派参谋去前线督战?” 参谋官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按在军刀鞘上不敢放下。
筱冢义男猛地转身,军靴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马刺刮擦地面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发急电!用最高等级加密,命令他们立刻减速,保持与独立旅的接触即可,按原计划牵制!告诉他们,谁要是敢擅自进攻,我就把他送到军事法庭!”
可当电报送到前线时,大岛茂只是瞥了一眼就扔给通讯兵,嘴角的冷笑像片锋利的刀片:“告诉司令官,我们很快就能带着独立旅的军旗回太原,请他准备好庆功酒。”
苍鹫崖的风越来越急,卷起的沙砾打在观察哨的木板上噼啪作响。
林锐站在临时搭建的观察哨里,望远镜里已能看到日军战车的黑影,履带扬起的尘土像条黄色的尾巴。五营营长朱子明通过对讲机突然传来声音,电流的滋滋声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野猪岭已就位,武永强的六营也在断魂谷架设完毕,迫击炮、榴弹炮已校准,只等信号弹。”
林锐抬头看了眼天色,夕阳正将云层染成血红色,像块巨大的画布被泼上了滚烫的颜料。
他拔出信号枪,黄铜枪管在掌心沉甸甸的,黄澄澄的信号弹在枪管里泛着冷光 —— 这场由轻敌引发的猎杀,即将在夜幕降临时拉开序幕,黑云山的山谷里,很快就要响起钢铁碰撞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