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是老人从小带大的,一看师父的状态就已然明白了,所以他不再言语,转身就朝着棚子内的男子走去。
老人拿起脚边的竹筒,轻轻抿了一口水,抬头看着远方峡谷中越来越浓重的雾气。
“阿凡,药上完了吗?”
许久之后老人双眼稍稍眯了起来,语气中隐隐带着一点无奈。
“马上就好了,师父!”
手中拿着小碗正在认真给那男子伤口上药的阿凡,听到师父问话后,立即回答道,但是手却未曾停下。
“等徒儿上完药,就去砍些柴木来,做个简易支架,也好将两人拖出谷,然后在找个医馆医治吧。”
过了一会,阿凡见师父不说话,随即向师父解释道。
“不用了,上完药你将两人抱到那个洞里,然后在洞口安置一些树枝,以防野兽进入就行了!”
老人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但却语气坚定的说道。
就在阿凡给那男子上药时,盯着峡谷中雾气的老人突然看见那雾气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老人不敢确信,所以一直没出声,而是紧紧盯着那里。
就在刚才那神秘的身影再次快速闪过,老人这次看的真切,眼中一片惊悚神情。
“啊?不送医了吗?”阿凡似乎是一时没明白师父的话,随即困惑的说道。
“来不及了,我们先去找幽冥盲螈吧,为师感觉那东西很有可能今天就会出来,我们不要错过了!”老人再次坚定的说道。
“好的师父!我立马去办。”说罢阿凡将最后一点药膏涂在了那男子的胳膊上的一处伤口之上,然后从药包中取出一些布带,认真将那些伤口包扎好。
然后轻轻抱起男子便朝着师父所指的悬崖下面的一处石洞里走去。
要说石洞也不太准确,那里顶多也就是岩石凹进去了一块,那空间勉强能放得下两人。
待一切都按照师父的交待办好后,阿凡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的土,然后收拾好行李。
这才走到老人跟前轻声说道:“师父,徒儿已将那两人按照师父的指示处理完了,接下来我们?”
老人闻言,转头朝着那边看了一下,然后伸手捋了一下胡须。
然后眼神一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骨碌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他刚对阿凡隐瞒了之前在雾中看到的东西。
他不想告诉阿凡,更不想他因此而受伤。
“准备好了我们就赶紧进入寻找吧,耽搁了这么久,天黑之前不管找不找得到,我们一定要出谷!”
老人见阿凡已经收拾好了行头,再次叮嘱道。
“我知道了师父。天黑之前一定出谷,不管出现任何情况!您一路上都念叨了几百遍了。”
阿凡有点无奈的回答道。
老人看着这个从小乖巧懂事的徒弟,眼角泛出深沉的不舍神情。
然后伸手轻轻在阿凡肩膀上拍了拍,轻声说道“走吧,师父在唠叨一句,不管遇见什么情况,一定以保命为主。”
说罢便转身大步朝着那峡谷深处走去。
阿凡看着今天有些反常的师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他却说不出来,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缭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就在阿凡愣神了一会儿的时间,师父已经落下他几丈远了。
“师父,等等我!”阿凡喊了一声,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峡谷深处的迷雾中时?
一团黑气快速朝着这里飘来,然后那团黑气在阿凡师徒刚才搭的木棚前停下。
那黑气停下后,不断翻滚,不过多时,从那黑气中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黑色紧身玄装,黑色头巾包着头颅,黑色面巾蒙面,看不清容貌,只有两只血红双眼阴恻恻的盯着木棚外已的柴火。
那是阿凡熬药时升起的,此时自然熄灭,只有一丝的青烟袅袅飘散着。
那黑衣人看了会,然后抬头凝视了下峡谷中不断加重的雾气。
随后只见他身影再次化成黑气,朝着峡谷中飞掠而去。
而此时的阿凡和师父早已进入浓雾蒸腾的密林之中。
他们俩全身戒备,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探索而去。
而他们二人在进入这密林后就发现,这里和外面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大中午的太阳光却只能穿透些许翻滚的浓雾,淡薄的光线照在谷中嶙峋怪石上,不断反射。
斑驳的光影不断扭曲,显现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那些怪石此时,简直就像地府中的森森白骨。
再看四周些奇形怪状的岩柱上,爬满暗红色藤蔓。
每根藤条都鼓胀着拳头大小的脓包,随着雾气流动时涨时缩。
像是无数颗正在腐烂的心脏。
阿凡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断一节枯枝。
瞬间整片岩壁的血藤突然剧烈抽搐,脓包接连爆开,喷出腥臭的黏液,落在石头上发出的腐蚀声。
“别靠近那些水洼!”
老人手中拿着的竹杖立马拦住了将要一脚踩下去的阿凡。
随后在阿凡惊讶的眼神中,老人用竹杖尖挑起一团漂浮在黑色水面上的绒毛。
那些银灰色绒丝突然直立,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腹眼。
阿凡立时被吓得全身寒毛倒立,惊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老人看着竹杖上的绒毛一般的东西,低声说道:“这是某种毒虫的卵鞘。”
阿凡听后胃部一阵痉挛。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传来细碎的啃噬声,像是千万只虫颚在摩擦岩石。
就在这细碎的啃噬越来越清晰时,一阵腥风卷过师徒二人的脸颊。
阿凡只觉睫毛骤然一沉,细碎的冰晶如碎钻般迅速凝结。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想着,此时正值寒冬,为何在这峡谷深却生长着这般怪异的草木植物?
随后,眼睛传来一丝刺痛,他伸手擦了一下睫毛,不料手掌上粘下来许多细小的冰晶。
他好奇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身体猛然一怔。
他惊讶的发现,每粒冰晶里都封着针头大小的蜘蛛。
那些八条腿的小东西在透明牢笼里疯狂划动,蛛腿刮擦冰晶传出声细如针尖“沙沙”声 ,看的他眼睛一阵发疼。
他下意识的用力拍打了几下眼睛,那些凝结在睫毛上的冰晶簌簌掉落。
滚落在脸上后,变成更为细小的冰晶,然后顺着脸颊往下蔓延。
那刺痒的感觉好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表面攀爬。
“啊——”阿凡被吓得尖叫一声。
老人见之,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一枚药丸递给阿凡。
然后突然蹲下身子,竹杖猛然用力插入地面。
瞬间,阿凡便听见岩石内部传来
的脆响,仿佛什么动物的骨骼被生生捅穿。
暗红色泥浆从骨骼的裂缝中不断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随即,阿凡惊讶的朝四周环视了一周,只见这里的每一片腐叶中都混杂着许多如此这般的动物残骸。
以后老人拔出竹杖,轻轻的拨动了一下那残骸,一颗长着一对獠牙的野兔头骨被翻了出来。
那獠牙边上泛黄的牙齿参差不齐,齿缝间还卡着未烂尽的皮肉;
阿凡见到这般情景后,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弯腰“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而老人手中的竹杖却依旧不停的倒腾着,像是寻找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