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箭的锋芒抵在墨玄咽喉三寸处,星刃的凉意让他后颈的汗毛直竖。他看着林知夏眼底未散的寒芒,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艰涩开口:“为什么……你能粉碎我的堕幻·炎狱迷梦?这魂技连魂斗罗都能困上半个时辰,你明明已经沉溺其中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魂技是他杀了一头万年炼狱魇魔才得到的底牌,幻境编织的“幸福”往往比“恐惧”更难挣脱,可林知夏却硬生生破了局,这让他引以为傲的资本瞬间失了底气。
林知夏握着星河破落弓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听到“沉溺”二字,她的目光飘向远处的梧桐树梢,像是透过枝叶看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午后——那时的阳光和今天一样暖,却暖不透小木屋外的血腥气。
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给的幻境是很好,暖灯、饺子、爹娘的笑……都是我做梦都想再拥有的画面。可你忘了,能困住人的从来不是幸福本身,是藏在幸福背后的‘不敢忘’。”
话音落下,她眼底的水汽骤然凝聚,十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五岁的她穿着小花裙,正趴在君云舒膝头看她包饺子,面粉沾在鼻尖上,惹得林靖远笑着用指尖刮了刮她的脸:“小馋猫,再等会儿,虾仁馅的马上就好。”可没等锅里的水烧开,木门“哐当”一声被踹碎,戴着青铜面具的魂师涌了进来,为首的人黑袍上绣着血色骷髅,正是武魂殿裁决长老夜苍。
“林靖远、君云舒,奉教皇令,捉拿叛逃魂师!”夜苍的声音像淬了冰,黑铁剑直接刺穿了林靖远护在她身前的胸膛。鲜血溅在她的小花裙上,林靖远倒下时还抓着她的手,气息微弱地喊:“知夏,跑!”
君云舒抱起她就往柴房跑,炼狱黑炎却追着他们的身影烧来,舔舐着君云舒的后背。她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发抖,却还是把她塞进柴房的暗格,用木板挡住她的视线,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知夏,记住,别出来,别恨,好好活下去……”
暗格里的她,透过木板的缝隙,看着夜苍的剑再次落下,看着母亲被黑炎吞噬,看着那个青铜面具在火光里泛着诡异的光。直到天黑透,她才敢爬出来,小木屋已成灰烬,爹娘的身影再也找不到,只有那碗没煮好的饺子,在灰烬里凝成了焦黑的团。
“十五年前,武魂殿裁决长老夜苍杀我爹娘的那天,比你这幻境痛一万倍。”林知夏猛地回神,眼底的水汽已变成冰冷的恨意,光箭的锋芒又近了一寸,“你以为用‘幸福’就能困住我?可每当我想沉溺的时候,爹娘倒下的样子、夜苍的青铜面具、焦黑的饺子……就会像针一样扎醒我!我连回忆都不敢忘,怎么会被你的幻境困住?”
现场静得只剩下风卷尘土的声音。唐三握着昊天锤的手青筋暴起,他终于明白,林知夏每次提起武魂殿时眼底的恨意从何而来,也终于懂,她为什么总是拼了命地护着身边的人——那是她没能护住爹娘的遗憾,是刻在骨血里的执念。
戴沐白的白虎武魂隐隐发抖,虎爪攥得更紧,他想起自己当年被家族抛弃的无助,却远不及林知夏亲眼看着爹娘惨死的痛;宁荣荣的七宝琉璃塔微微晃动,眼泪落在手背上,她伸手想去拍林知夏的肩,却怕触碰到她的伤口;奥斯卡握紧了香肠,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
墨玄看着林知夏眼底的恨意,又看了看唐三等人紧绷的神色,突然泄了气,左腿骨的黑红光芒渐渐黯淡。他一直以为,林知夏的强是天生的,却没想过这强的背后,藏着这么重的疤。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林知夏冰冷的声音打断:
“你刚才说,我们势均力敌?”她向前踏出一步,星轨掠影翼展开的幅度更大,淡蓝色的星刃几乎将墨玄包围,“现在我告诉你——因为这十五年的恨,因为要守护身边的人,因为星陨裁决神的传承,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躲在暗格里哭的小丫头。你所谓的势均力敌,在我这里,不过是需要被粉碎的障碍。我要的,从来都是绝对压制!”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裂星陨灭箭骤然爆发强光,星刃如暴雨般朝着墨玄落下。唐三等人默契地退后一步,他们知道,这是林知夏的战场,是她带着十五年的恨与执念,对“势均力敌”的最好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