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棣盯着砚台里晃动的烛影,指腹狠狠碾过眉心,直到看见铜镜里映出两簇青黑的阴影。回想起自己对李恩希等三人所做的决定以及展现出的强硬态度,愧疚如寒潭冰水漫过心口
那般折辱他们...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开口,声线像绷得太紧的琴弦,窗外的竹影在宣纸上晃出碎金,他望着自己在《渔家傲》草稿上投下的阴影,忽然觉得那团墨色像极了庄菲眼底的倔强。
茶盏搁在案上时磕出清脆的响,惊得墨池里的金鲫猛地窜向池底。他们也不过是被牵连的浮萍...话音未落,喉间已泛起苦意,案头供着的伽南香突然变得辛辣,呛得他眼眶发酸。目光落在墙上那幅《溪山行旅图》上,松烟墨勾出的远山在暮色里洇成灰蓝的团块。
“我那般蛮横粗暴地对待他们,确实是有些过分了。”王棣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自我谴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从他的口中掉落,砸在他的心上。
他起身在书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毯被他踩得微微下陷。他的步伐急促而紊乱,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内心。内心的不安愈发变得强烈起来,那不安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他的心脏,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或许我应该对他们多一些宽容与理解,而不是一味地采取限制和威胁的手段。”王棣深刻反思着自己的行为。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中回荡,带着深深的悔意。
王棣停下脚步,望着窗外的花园,那些盛开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但他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王棣决定做出一些补救和弥补的措施。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给自己增添一些勇气和决心。叫来一名心腹下人,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焦虑。
心腹小厮来到门口时,灯笼穗子上的水珠正滴在青砖缝里的青苔上。“你过来。”他朝着门口的下人挥了挥手,下人赶忙小步快跑进来,垂手而立,低头等待着吩咐。
王棣仔仔细细地吩咐道:“你去精心好生照料三人,告诉他们在府中可以自由随意地游玩,不必过于拘谨,但切记千万不能踏出荆国公府的大门。着人每日送新焙的九曲红梅,用卯时初的露水烹。他屈指叩着桌沿,烛影在眉心晃出细小的金斑,许他们去后园看竹、逗弄鹦鹉,月洞门皆可通行...若她们想要临帖,取我的《淳化阁帖》拓本。告诉李姑娘,后园的白海棠开了,她们可随意观赏...王棣的语速很快,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重要的细节。待小厮应诺疾步退下,铜漏的滴答声突然清晰起来。王棣盯着案上摇曳的烛火,直到眼前泛起金星,才惊觉指甲已掐进掌心。窗外传来小厮急促的脚步声,惊飞了檐下守夜的猫头鹰。王棣跌坐回檀木椅,听着那脚步声穿过游廊、碾过月洞门的青石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但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忧虑。但愿自己的这番安排能够减轻一些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也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的一番苦衷。
王棣双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和担忧之中。
小厮一路小跑至三人住的厢房,额角的汗珠砸在月洞门的青石板上。他的脚步匆匆,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走进房间时,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将王棣的吩咐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