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那条垂直的、贯穿无数虚假星空的中轴通道极速下坠,秦羽感觉自己仿佛正在穿透琉璃塔层层叠叠的伪装,逼近其最核心、最本质的真相。周遭不再是模拟的宇宙景象,而是变幻不定的、由纯粹规则和信息构成的流光溢彩。
终于,下坠之势戛然而止。
他落在了一个……无法用大小来形容的“地方”。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具体概念,只有一片绝对的“虚无”,以及悬浮在这片虚无中央的、唯一的存在物——
那是一颗糖。
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的、半透明的、拳头大小的糖果。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微弱而纯粹的光芒,仿佛是所有甜蜜与滋养的源头。
然而,这颗糖的表面上,却爬满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蚂蚁。
这些蚂蚁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微缩的噬星者,散发着吞噬的气息;有的如同机械造物,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有的则带着魔族的暴虐,或是见愚者那令人不适的扭曲感……它们,赫然是秦羽一路走来所遭遇的所有“入侵者”、“收割者”的微缩集合体!
这些“蚂蚁”正在疯狂地啃食着那颗糖!它们用口器,用能量,用规则,贪婪地、永无休止地汲取着糖的本源。随着它们的啃食,糖的体积在以肉眼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的速度,缓缓地缩小。而每吃掉一点点糖,那些“蚂蚁”个体就仿佛壮大了一丝,其身上代表的力量烙印就清晰一分,它们的族群(同类型的入侵者)似乎也在冥冥中增加着数量。
就在这时,糖的旁边,空间微微扭曲,一个“人”影凝聚出来。
这个“人”并非血肉之躯,它更像是由无数“蚂蚁”的精华、意志以及从糖中汲取的最纯粹力量糅合而成的聚合体。它的面容模糊不清,气息却浩瀚而冰冷,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它,正是从这无尽的“蚂蚁”族群中,脱颖而出的……最强大的那个个体!可以称之为——“蚁皇”,或者说,它就是“观察者”在这个核心层面的显化!
这“蚁皇”出现后,并没有去啃食那颗糖,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糖面上那些仍在疯狂啃食的“蚂蚁”们。
它抬手,规则之力凝聚。
啪!
它轻易地捏死了一只正在啃食的、形似噬星者的蚂蚁。那蚂蚁爆开,化作精纯的能量,大部分被糖本身吸收,但有一小部分,却被旁边其他蚂蚁一拥而上,分食殆尽。
啪!啪!啪!
它接连出手,又捏死了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形似秘银造物、魔族、乃至模拟见愚者的蚂蚁,都被它无情地清除。
它的行为,看似是在保护那颗糖,减少消耗。
但秦羽敏锐地察觉到,每当它清除一批“蚂蚁”,就会有另一批被它“收编”的、气息与它更为接近的“蚂蚁”(可以理解为它的直属部队,如净化者),从虚无中浮现,取代那些被清除者的位置,继续啃食糖块,只是啃食的效率或许略有不同。而那些被清除的蚂蚁死后散逸的能量,除了被糖回收一部分,更多的则是被其他蚂蚁(包括它收编的)分食,壮大它们自身。
糖,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减少。
蚂蚁的总体数量和强度,似乎也并未真正减少,只是在不断的内耗与重组中,形态发生着变化。而那个“蚁皇”,则通过这种清除异己、收编部下的行为,不断地巩固着它在这套体系中的“至高”地位。
它清除蚂蚁,并非为了救糖,而是为了防止出现可能挑战它地位的、新的“蚁皇”!是为了维持它自身作为“最大吸血者”的绝对优势!
糖(宇宙本源)越来越少。
蚂蚁(各种掠夺者)在内部倾轧中不断消耗、重组、壮大。
真正的根源——“蚁皇”(观察者本体)高踞其上,以管理者和清除者的面目出现,实则是一切掠夺的终极受益者和幕后黑手。
秦羽看着这残酷而真实到极致的寓言景象,一切都明白了。
“观察者”……它本身,就是这套“吸血循环”中诞生出的、最强大的那个“怪物”!它并非超然物外的“神”,它自己就是最大的“蚁皇”!它散布灾难,培育爪牙,又操纵它们互相争斗、吞噬,最终所有的养分,无论是糖的直接损耗,还是蚂蚁互相吞噬产生的能量溢散,绝大部分都流向了它!
它维持着这套体系的“平衡”,并非为了宇宙的存续,而是为了它自身能持续地、最大化地……吸血!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秦羽的声音在这片虚无中回荡,打破了死寂,“一个可悲的、寄生在宇宙本源之上的、最大的蛀虫头子!”
那“蚁皇”——观察者的显化体,缓缓转过身,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冰冷与计算。它“看”着秦羽,如同看着另一只稍微强壮些、但终究是“蚂蚁”的存在。
“秩序的异数……你的存在,干扰了体系的稳定。”它发出没有起伏的规则之音,“你的本源……很特别,很纯净。融入体系,将成为优质的……养分。”
它抬手,指向秦羽。
刹那间,秦羽感觉到,自己与那颗“糖”(宇宙本源)之间,仿佛被强行建立了某种连接!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本源的“吸引”力作用在他身上,要将他拉向那颗糖,要将他同化成那些正在啃食糖块的“蚂蚁”之一!同时,无数由“蚁皇”力量衍化的、形态各异的强大“蚂蚁”虚影,从虚无中诞生,嘶吼着朝秦羽扑来,要将他分食,将他的一切融入这套永恒的吸血循环!
这是比任何攻击都更本质的威胁!是要从根源上,将秦羽“定义”为这套体系的一部分,成为供养“蚁皇”的养料!
面对这直指本源的吞噬与同化,秦羽眼中却燃烧起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明白了敌人的本质,也看清了自己的道路。
“想把我变成蚂蚁?和你一样,沦为只知道吸血的可怜虫?”
秦羽朗声长笑,宝莲灯自他头顶浮现,百万宇宙的虚影在他身后层层展开,散发出与那颗“糖”同源、却更加磅礴、更加充满生机的创造之力!
“你错了!”
“我之道,非是啃食,而是守护!非是掠夺,而是创造!”
“我这百万宇宙,非是吸血而来,乃是我与我的同伴,一点一滴,于虚无中开辟,于混沌中塑造!”
“我的力量,根植于生,而非源于死!”
他迎着那无尽的“蚂蚁”狂潮和本源的吸引,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宝莲灯光芒万丈,那混沌初开之色不再是毁灭,而是化作了无穷的生机与希望!
“你这套以掠夺维系的可悲循环,该终结了!”
“今日,我便以我这百万新生宇宙之力,砸烂你这吸血蚁窝,还这浩瀚虚空海……一个朗朗乾坤!”
最终的战斗,不再是力量的对轰,而是道路的碰撞,是掠夺与守护、毁灭与创造之间的终极对决!秦羽携百万宇宙之煌煌大势,悍然冲向了那由“蚁皇”统治的、永恒的吸血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