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莹顺着车夫颤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树影下,缓缓走出了几道黑影。
那些人个个身着夜行衣,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钢刀,行动间悄无声息,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为首那人身材高大,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我们主子有请,薛姑娘。”
他的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车夫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楚府的马车!”
车夫色厉内荏地吼道,一边悄悄拉紧了缰绳,准备随时调转马头。
为首那人似乎笑了一下,那笑意从他眼中透出,满是轻蔑。
他没有再废话,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出,车夫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一刀封喉。
温热的血液喷溅在车帘上,留下几点暗红的印记。
马儿受惊,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抬起前蹄,险些将整个车厢掀翻。
薛莹莹在剧烈的晃动中稳住身形,面色沉静地掀开车帘。
她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车夫,又看了看将马车团团围住的黑衣人。
“你们主子是谁?”
“姑娘去了,自然就知晓了。”为首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是姑娘自己走下来,还是我们动手?”
薛莹莹慢慢地走下马车,手里那个小小的布包被她捏得更紧了。
她环顾四周,这些人站位刁钻,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看来,今日是无法善了了。
她低声应道“我跟你们走。”
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想要架住她的胳膊。
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薛莹莹动了。
她猛地矮身,避开两人的钳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从发间抽出的银针,闪电般刺向左边那人的脖颈。
那人闷哼一声,捂着脖子踉跄后退,脸上迅速泛起一层青黑之色。
另一人见状大惊,挥刀便向薛莹莹砍来。
薛莹莹就地一滚,躲开刀锋,顺势从靴筒里抽出一把早就备好的匕首,反手划向那人的脚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为首那人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是个会功夫的硬茬,出手还如此狠辣。
“拿下她!要活的!”
剩下的几人立刻一拥而上,刀光交错,着薛莹莹当头罩下。
薛莹莹毕竟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她仗着身形灵巧,在刀光剑影中勉力支撑,身上很快便添了几道口子,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
眼看她就要被一把钢刀劈中肩膀!
几支羽箭带着破空之声,从黑暗的林中深处射出,精准地钉入了几个黑衣人的后心。
那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为首那人大惊失色,厉喝道,“谁!”
回答他的,是另一波更加密集的箭雨。
紧接着,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树顶一跃而下,手中长刀出鞘,刀光一闪,便将为首那人的胳膊齐肩斩断。
凄厉的惨嚎划破了夜空。
陈风落地,面无表情地用脚踩住那人的胸口,刀尖抵在他的咽喉。
“回去告诉三皇子,这位姑娘,我家主子要了。”
那人疼得满地打滚,听到三皇子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药,脑袋一歪,当场气绝。
陈风嫌恶地踢开尸体,在衣服上擦了擦鞋底,这才转身走向薛莹莹。
薛莹莹靠着马车,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大口地喘着气,警惕地看着他。
“薛姑娘,又见面了。”陈风的语气谈不上多好,“殿下料到你不安分,果然惹了麻烦。”
薛莹莹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萧炎派你来的?”
“不然呢?”陈风收刀入鞘,“楚冠林那个废物,连个人都护不住。殿下若是不派我来,你现在怕是已经在三皇子的地下囚笼里了。”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疮药瓶子,扔了过去。
“殿下吩咐了,别让你死了。”
薛莹莹接住药瓶,默不作声地给自己上药。
周围的士兵迅速地处理了现场的尸体,将马车和血迹都清理干净。
陈风走到她面前,“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去哪儿?”
“殿下在城郊有处别院,比楚冠林那个狗窝安全。”陈风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最好老实点,别再给殿下惹事。”
薛莹莹跟着他上了另一辆早已等候在旁的马车。
车厢宽敞,陈设简单,陈风坐在她对面,“殿下临走前,让末将把这个交给你。”
陈风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轴,放在了薛莹莹面前的矮几上。
薛莹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伸出手,“这是……二十年前的卷宗?”
陈风瞥了她一眼,语气生硬,“这卷宗殿下费了不少功夫,薛姑娘,希望你别辜负了殿下这份好意。”
薛莹莹攥紧了手里的卷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替我谢过殿下。”
马车在一处清幽的别院门口停下。
陈风率先跳下马车,“殿下说了,你暂时住在这里,府里有备好的食物和水。”
他说完,也不等薛莹莹回话,便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的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薛莹莹抱着卷轴,推开门摸索着找到桌上的油灯,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凑过去点燃了灯芯。
卷轴在桌上缓缓展开,上面是蝇头小楷,目光从右至左扫过。
【青阳郡主,薛氏讳晚,镇国公薛凛之独女。年十六,帝赐婚,下嫁新科武状元,宇鸿将军苏恒。】
薛……她的母亲,果然姓薛。
薛莹莹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继续往下看,心也跟着颤起来。
当初母亲嫁入苏家后,因苏家手握重兵便被皇帝疑心,满门抄斩。
她便是那时候出生,被母亲贴身丫鬟送入华佗寺,又被狼母收养。
苏家怎么会无缘无故被满门抄斩?
薛莹莹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难怪华佗寺会被血洗,难怪无量方丈说二十年前朝廷动乱。
原来,那场动乱就是她的家!
她声音沙哑,“爹,娘,女儿不孝,至今才知晓真相。”
“你们放心,这血海深仇,女儿定会千倍百倍地,为你们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