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不就是继续打吗?谁打赢了听谁的呗。”夏油杰有些冷漠地说,反正他们两个他都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现在的他可不像是悟一样还对这些这么感兴趣。
五条悟看他一眼,说:“现在的矛盾就是他们一个想打一个不想打啊。”
织田作之助说:“他们想要求个一个平静是没有错的。”
太宰治看他:“织田作是妥协了?”
织田作之助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的目的是没有错的,他们是真切地在求死,这世间对他们来说,或许活着就是煎熬。但是他们的方法错了,他们不应该去强求别人带给他们死亡。”
太宰治看回屏幕,说:“是啊,他们这是在证明什么呢?”
他反复咀嚼着纪德在话中多次提到的“战场”一词,心里有了些许想法。
乐岩寺嘉伸说:“是啊,想死的话,安安静静去死不就行了?这样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大张旗鼓的来动手,结果就是为了一个死,不觉得很矛盾吗?这样的人,一定有着其他的目的,死亡不是根本。”
就像是前面的夏油杰,搞什么百鬼夜行,最后不也是死了。
太宰治听到“织田作之助”吐露他从未说过的心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期待脱离港口黑手党、恢复自由身吗?
那他……
织田作之助看着身边的太宰治整个人气势忽然沉郁了下去,扫了一眼前面的“自己”在讲述的内容,像是明白了什么,对这太宰治认真地说:“太宰,很感谢你拉我进港口黑手党,毕竟我在港黑里面交到了你们这样的朋友,也有了一份能够生活的薪水,这段时间我很满足。”
太宰治轻声说:“不一样的。”
听到织田作说出来的话,他只觉得一刹间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
他重复道:“不一样的。”
坂口安吾有些担忧地望向这边,他能感觉到,太宰治的情绪不对劲。
五条悟感觉到了能量的波动,朝着太宰治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嘴上还回答着同学们的问题:“……我是觉得‘杀戮’这件事不能这样简单下定论,毕竟有些人和事,是只有自己手中有‘武器’,才能保护住。”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形容,关于什么“如果我手上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如果我一直握着剑,我就无法抱紧你”。
五条悟摇头散去这个奇怪的联想,又说:“纪德和织田作都挺极端的。死亡并不一定非要谁来执行,想要写小说也不一定非得不杀人。”
夏目漱石是不负责任,但他不负责任的,只是那个未完结的小说,那个要求别人补上结尾的小说。而织田作,五条悟总觉得他有点想岔了。就像他前面说得,不做杀手了,也还有别的选择,不是非得加入黑手党——
等等,想到这里,他忽然又看了一眼太宰治,他意识到了太宰治忽然沉郁的原因:所以,进入黑手党,是太宰治把人带进去的?
也难怪他心情这么差。
森鸥外听着五条悟的话,微微笑了起来。
虽然他很爱横滨,但也得承认,横滨还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城市,在这个混乱的地下世界里,想要活下去,武力是很重要的,
家入硝子说:“其实从这里就能看出来,纪德并不吝于利用芥川来达到逼迫织田作动手的目的,所以……”
“所以后面他要织田作动手,一定还会有更过分的举动。”五条悟很清楚,硝子说的,是前面出现过的那些孩子,或许还有那个老板大叔。
国木田独步说:“我还是有些在意,纪德好像已经好几次提到‘战场’了?”
江户川乱步听着众人的讨论,整个人缩在舒适的椅子上,说:“他和mimic追求的死亡,是作为军人死亡,最好是像军人一样死在‘战场’上,或者说,是像战士一样死亡?”
九十九由基若有所思:“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mimic是士兵出身。
福泽谕吉严肃地说:“当他们对无辜的百姓下手,他们就不已经不是军人了。”
夜蛾正道也点头:“追求正确的属于军人的归宿是好事,但当他们把枪对准不应该掺和进来的人时,他们就永远达不成他们的目的了,最后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五条悟微微歪头:“但是他们是不会听的啦。”
他们已经认定了织田作。所以说,他们也挺麻烦的。
庵歌姬看着纪德放话后离去,忽然想起了前面放映的内容,说:“不过这样看,虽然‘太宰治’不知道,但是他给‘织田作’选择的墓碑是能够看见大海的,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满足了愿望?”
五条悟嘲笑她:“你这是什么地狱笑话,魔鬼都比你会说话吧?”
庵歌姬脸都被气红了,但她也得承认自己的话是说的不得体,挺伤人的。
家入硝子拍了拍她的手,岔开话题:“纪德这话,是回去想办法了?”
“怎么样才能了解呢?那也就只有让织田作同样经历痛苦了。”
至于让织田作经历什么痛苦……
织田作之助脸色微微发白,对纪德的不喜和厌恶越发的浓厚。
太宰治没有看他,只是低声说:“织田作,这次会不一样的。”
他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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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之后,mimic没有再发动其他的攻击。
织田作之助在伤患被送走后,而后太宰稍微谈了一下。他有一种预感,不久之后,即将发生大事的预感。
就像是黎明前的紫色天空一样,就像是暴雨前远方响起的雷声一样,是不久之后,即将发生重大事情的前兆。
这不是因为他是异能力者,才会发生这样的预感。这是凡是人类,任谁都会在重大事件发生的前夕,隐约察觉到的那种感情。
不过到最后,直到那件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之前,织田作之助几乎无事可做。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宽容,只能自己坚强起来。
夜晚降临。
织田作之助接到太宰治的联络,他表示想和自己商量今后的事,问他能不能出来。织田作之助答应下来后便拿起外套,走出房间。
再见到太宰治后,两个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潮湿的海风公平地吹拂着或古老或崭新的建筑物,夜空中的黄色星星闪烁,像是映照着地面的灯光。
“我喜欢黑夜。”太宰治说,“这是属于黑手党的时光。”
“接下来会怎样?”
“谁知道呢?”太宰治微笑,“不过你还真是倒霉,刚碰到敌方首领,就受到热烈的追求。照这个势头看来周末就会举行婚礼了?”
“我没有被追求。”是没有的,大概。织田作之助这么想着,嘴里又开口评价道:“他们辗转战场就为了壮烈一把,实在不可理喻。”
“是吗?如此费尽心思花样作死,我也是甘拜下风。”太宰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轻快,“可是他对织田作撂下的狠话不能小看,或许会改变战略后再来也说不定,我会派部下保护织田作的四周。”
织田作之助斜睨太宰治一眼,问道:“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先不说mimic的普通士兵,他们指挥官的异能就很棘手了,偷袭不起作用。这样一来,内部消息就很重要了。你有什么想法?”
mimic的内部情报——港口黑手党为了得到它而奔走,但在目前这个阶段全为徒劳无功。
“只能从安吾这里下手,”织田作之助垂下眼睛,平静的语气中似乎不带有任何情绪,“安吾过了好几年黑手党和mimic双重间谍的生活,他知道的应该比上次告诉我的还要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
“能不能找到安吾呢?”
“可以的。”太宰治干脆地断言。
“真的吗?”织田作之助感到一丝惊讶。
“准确地说,连找都不用找,他已经在等着我们了。”太宰治停下脚步,“好了,到了。”
织田作之助顺着太宰治的目光看过去,红白的招牌映入眼中。
在那里的是,在昏暗的街上点着小小灯火,他们常去的Lupin bar。
他问:“这里吗?”
“不然呢?”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走下通往地下楼层的阴暗楼梯,微微听得见交谈声,香烟烟雾像白浪一样在脚底打转,每踏一层阶梯,就会响起嘎吱声。
回想起来,这里总是有人在。明明没有约好,也不是事先就决定要去,但很不可思议的是总有某个朋友在那里,一进门就向他打招呼。
这次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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