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话音刚落，何大清鼻腔里便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何大清的儿子女儿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岂是对方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这梁子，今日必须当着全院人的面算清楚。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围在四周、满脸好奇的邻居们，喉结滚动着清了清嗓子，刻意抬高了音量。
确保每个角落都能听清：“各位街坊邻居，在场的有跟我打过交道的老熟人，也有这些年搬来的新朋友，我先自报家门，我叫何大清，是傻柱，也就是何雨柱的亲爹，今天耽误大伙儿几分钟功夫，不为别的，就想让大家给我评评这个理，看看某些人干的到底是人干的事不……”
“何大清！”话音还没落地，易中海的声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骤然响起。
他往前抢了两步，脸上强装出几分恳切，语气里却藏着掩不住的慌乱，“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咱们俩认识几十年，算起来也是老交情了，有什么话不能关起门来私底下说？非要在这儿闹得人尽皆知吗？”
何大清连眼皮都没往易中海那边抬一下，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喉结动了动正要继续往下说。
他要把当年自己如何托付、易中海如何昧着良心截胡生活费的事，一字一句全抖搂出来。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刘海中背着手、迈着八字步从后院走了过来。
刚拐进前院就撞见了站在人群中间的何大清，顿时愣住了，脸上的神情从疑惑转为惊讶。
他下意识开口问道：“何大清？你怎么突然回四九城了？你不是在保定吗？”
第二次被打断话头，何大清额角的青筋几不可查地跳了跳，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他耐着性子转头看向刘海中，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老刘，我刚进院没两分钟，你问的这些事等我把眼下的事说完再唠，我这儿正跟大伙儿说正事呢，你先边上等着。”
易中海见何大清连刘海中都不搭理，一门心思要把事闹大，心彻底慌了，往前又凑了凑。
这次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急切的妥协：“何大清，我再跟你说一次，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解决，你想要钱？还是要我做什么？你尽管提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好商量。”
此刻的何大清满心都是要为儿女讨回公道的念头，哪里还有心思听易中海画饼？
他连余光都没分给对方，扯着嗓子继续对着邻居们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当年我因为个人原因离开四九城的时候，给傻柱和雨水兄妹俩留了整整两百块钱应急，还特意把这俩孩子托付给了易中海，就是咱们院的一大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多照看着点，别让俩孩子受委屈……”
“何大清！你给我闭嘴！”眼看何大清要把当年的旧事全盘托出，易中海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稳重。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声音也拔高了八度，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呵斥，试图用气势压下何大清的话。
一次又一次被打断，积压在何大清心底的怒火终于彻底烧了起来，像是被泼了油的柴火，噼啪作响。
他猛地转过头，冰冷的目光直直钉在易中海脸上，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字字句句都带着警告：“易中海，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再敢打断我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转身出门，找公安同志来评理，到时候咱们就当着警察的面，把你干的那些事好好说道说道。”
“公安”两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易中海所有的火气。
他嘴唇动了动，看着何大清眼底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终究是没敢再出声。
真把公安招来，事情可就彻底收不了场了，他这一辈子的名声也就毁了，而且还要进去坐牢。
见易中海总算老实了，何大清也没再跟他纠缠，转回头继续对着邻居们说道：“当年我走之前，不光留了两百块，从离开后的第二个月起，每个月十五号，我都会准时往院里寄生活费，每个月十五块钱，逢年过节还会多十块钱，一直寄到雨水年满十八岁成年，我才停了寄钱，我想着有易中海照看着，再加上我寄的钱，俩孩子日子总不会太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喉咙，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
他抬起手，指着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易中海，声音陡然拔高：“可我万万没想到啊，易中海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把我留的两百块应急钱，还有我每个月寄的生活费，一分不差全给贪污了，各位邻居你们评评理，我刚回四九城，一见到傻柱就问起当年的事，傻柱才跟我说，我走了之后，他跟雨水年纪小没收入，为了填饱肚子，大冬天的跑去街上捡破烂、拾煤渣卖钱，可易中海呢？他拿着我的钱，眼睁睁看着俩孩子遭罪，居然能狠下心装不知道。”
何大清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一圈，里面泛着水光。
有对易中海背信弃义的滔天愤怒，更有对儿女当年受苦的满心愧疚。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泻出来，再次大声问道：“还有更过分的，我当年走之前，托关系给傻柱在工厂谋了个正式工的名额，就怕他年纪小没出路，结果也被易中海偷偷给卖了，事后他倒好，装成好人，给傻柱介绍了个破学徒工，每个月就那点微薄的工钱，邻居们，你们说说，这易中海干的这些事，他还算是个人吗？”
这番话像一颗炸雷，在小院里轰然炸开。围观看热闹的邻居们瞬间僵在原地，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他们心里，易中海一直是院里的“一大爷”，为人正派、热心肠，谁家有难处他都愿意搭把手。
平日里更是一副尊老爱幼的和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干出这种昧良心的事。
短暂的寂静过后，窃窃私语声渐渐响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小声嘀咕，慢慢变成了此起彼伏的议论。
有人满脸震惊地看着易中海，有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还有人对着何大清连连点头，显然是信了他的话，小院里原本平和的气氛，瞬间变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