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和茜特菈莉挽着手,踏着斑驳的树影和午后的暖阳,回到了阳台。
这时,林颜正眉飞色舞地跟吴离说着什么,吴离则是一副又羞又恼、耳朵通红的模样,看到她们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投来一个混合着求助和思念的眼神。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林阳故意问道,促狭地瞥了一眼自家侄子那副窘样。
“没!没什么!”吴离立刻否认,同时狠狠瞪了一眼林颜。
林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跑到林阳身边。
“妈!我跟哥交流感情呢!”她凑近茜特菈莉,眼睛亮晶晶的,“嫂子!跟我妈聊得开心吗?”
听到这声“嫂子”吴离瞬间慌了,林颜!你刚刚还不是答应我不在茜儿面前说嫂子吗?那要是茜儿听了……
诶?好像茜儿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小脸稍稍红了点?
果然,这一声“嫂子”叫得茜特菈莉刚刚平复的脸颊又飞起红霞,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
“嗯,很开心……”
林阳笑着拍了拍林颜的头。
“行了行了,别闹你嫂子了。走,颜颜,跟我去楼上,把给小离和茜……咳,给你嫂子和你哥准备的房间再收拾一下,看看还缺不缺东西。”
“啊?还要收拾啊?”林颜有点不情愿,她还想继续八卦呢。
“快去!”
林阳不容置疑地拉起林颜的手,又对吴离和茜特菈莉说,“你们俩就在这儿坐会儿,好好说说话。刚吃完饭,晒晒太阳,消消食。”
林阳特意加重了“好好说说话”几个字,一双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满意地点点头。
“知道了,姑姑。”
吴离连忙应道,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很快,林颜一步三回头地被林阳拉走了,阳台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吴离和茜特菈莉两人。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花园里草木的清香和食物的余香混合在一起,氤氲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慵懒氛围。
见她们离开,吴离立刻凑到茜特菈莉身边坐下,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问。
“茜儿,姑姑跟你说什么了?没……没为难你吧?”
他刚才虽然被林颜缠着,但心思可全在树荫下那两道身影上。
看姑姑和茜儿的样子……应该没出什么乱子吧……
茜特菈莉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和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心里甜丝丝的。
她摇摇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没有,姑姑她……很好。她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说看到我们在一起,她很高兴,很放心。”
茜特菈莉顿了顿,脸颊微红,“她还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让我叫她姑姑。”
“真的?!”吴离惊喜地睁大眼睛,他特别清楚这对茜特菈莉来说意味着什么,“茜儿,你……你叫姑姑了?”
“嗯……”
茜特菈莉羞涩地点点头,想起那声呼唤带来的巨大悸动和归属感,心尖依旧发烫。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飞速地依偎进吴离怀里,轻声向他诉说。
“离,我觉得好幸福……姑姑,大伯,二姑姑,还有林颜……他们都那么好,那么温暖……”
闻言,吴离温柔地笑了笑,紧紧搂住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嗯,茜儿,你值得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暖。”
说着,吴离低头,在茜特菈莉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两人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一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甜蜜。
不久,茜特菈莉忽然想起什么,从吴离怀里直起身,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林阳交给她的那封空白的信纸。
“离,你看这个。”她将信纸摊开在两人面前的玻璃小圆桌上。
吴离好奇地凑近:“这是什么?怎么是空白的?”
“是奶奶留给我……哦不对,是留给你和我的信。”
茜特菈莉微笑道,指尖轻轻抚过光滑的纸面,紫眸中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
“奶奶的意思是,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就用那些颜色来将它填满。我想……”
说到这里,茜特菈莉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吴离,眼中盛满了爱意和期待。
“我想和你一起,把它填满。用我们的故事,我们的色彩。让奶奶在天上看到,我们把她留下的空白,变成了最美好的画卷。”
吴离的心被这番话深深触动。
他看着眼前这张象征无限可能的白纸,又看看身边这个想要与他共同绘制未来的爱人,一股暖流和力量充盈了四肢百骸。
他用力点头,眼中是同样的坚定和柔情:“好!茜儿,我们一起画!”
“可是……画什么呢?”
茜特菈莉看着空白的纸,又有点犯难。她虽然活了很久,但艺术细胞……似乎并不发达。
以前在纳塔,她更多的是绘制织物和涂鸦,但要说用画笔画画……她还真没有尝试过。
吴离也有些挠头,“呃……我画画水平……好像也不怎么样……嘻嘻。”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紧张和羞涩的气氛被这小小的窘迫冲淡了不少。
“没关系,”茜特菈莉拿起林阳贴心留在桌上的水彩笔盒,眼睛亮亮的,“画我们想画的就好!画……画对方,怎么样?”
“画对方?”吴离觉得这个主意意外地好,“好!那……我先画你?”
“嗯!”
茜特菈莉开心地点头,把一支蓝色的水彩笔塞到吴离手里,自己则拿起一支红色的,兴致勃勃地准备在纸的另一半“创作”。
于是,在午后的阳光里,在飘着花草清香的阳台角落,这对刚被家人完全接纳的小情侣,开始了他们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意义非凡的“艺术创作”。
吴离握着蓝色的笔,神情无比专注,这可是画他最爱的人,可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吴离小心翼翼地勾勒着茜特菈莉的轮廓——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形代表脸蛋,几根竖线代表长发,两个大小不一的圆圈代表眼睛……他努力想画出她那双明媚的紫眸,但画出来的更像是两个蓝色的漩涡。
茜特菈莉则用红色的笔,笨拙地涂抹着。
她想画吴离温柔注视她的样子,结果画出来的脑袋像个不规则的土豆,眼睛是两个小黑点,嘴巴是一条僵硬的直线。她觉得吴离的头发很柔软,想画出那种蓬松感,结果涂成了一团乱糟糟的红毛线。
两人画得极其认真,却又都画得惨不忍睹。画着画着,茜特菈莉忍不住凑过去看吴离的“大作”。
“噗……”看到那个蓝色漩涡眼睛和歪扭的长发线条,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离……你这画的是……外星人吗?”
吴离脸一红,争辩道:“哪有!这明明是你!你看这头发,多飘逸!”
茜特菈莉忍着笑,也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他看,“那你看我画的你,像不像一颗……嗯……长了红头发的土豆?”
吴离一看,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茜儿,你这土豆眼睛也太小了!还有这嘴巴,我哪有这么严肃!”
“哼!你的外星人也不好看!”茜特菈莉不服气,撅起小嘴,娇嗔地捶了他一下。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笔下那个奇形怪状的自己,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行不行,”吴离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这样老奶奶看了会吓到的。我们……我们重新画?”
“嗯!”茜特菈莉也笑得脸颊红扑扑的,用力点头。她看着吴离大笑时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灵机一动,“离,我们不画具体的脸了!我们画……画感觉,好不好?”
“画感觉?”
“对!你看啊……”
说着,茜特菈莉拿起一支柔和的粉色笔,在原本画着“土豆吴离”的地方,轻轻涂画起来。
不再是具体的形状,而是用温暖的粉色和黄色,涂抹出一片柔和的光晕,像是包裹着什么的暖光。
她在光晕中心,用细密的蓝色小点,点出了星辰般的碎光。“这是……你给我的感觉,离。像被温暖的阳光和星辰包围着,很安心,很明亮。”
茜特菈莉轻声解释着,眼神温柔似水。
吴离看着那片抽象的暖光星辰,心弦被狠狠拨动。他也拿起一支蓝色的笔,同样不再是笨拙地勾勒轮廓,而是在茜特菈莉那半边纸上,画下了一片宁静深邃的、由深深浅浅的蓝色和紫色构成的夜空。
在夜空中央,他用耀眼的金色,画了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光芒的太阳。“茜儿,这是你。像深邃包容的夜空,又像能照亮我整个世界的太阳。”
两张原本幼稚可笑的“画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片相互依偎、彼此映照的抽象色块——
一边是暖光星辰,一边是夜耀金阳。
它们虽然依旧称不上什么艺术作品,没有精致的线条,没有准确的造型,但每一笔涂抹,每一个色块的选择,都饱蘸着最真挚、最深沉的情感。
茜特菈莉看着纸上那代表吴离的暖光星辰,再看看身边这个眉眼温柔、专注看着她的少年,又看看自己画的那片代表自己的夜耀金阳,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满足感充盈了心房。
最后,她轻轻拿起笔,在那片暖光星辰和夜耀金阳之间,小心翼翼地画下了一条细细的、蜿蜒的银色丝线,将两者温柔地连接在一起。
“这是……我们的路。”她轻声说,带着无限的憧憬。
吴离心领神会,也拿起笔,在那条银线上,点缀了几颗小小的、绿色的嫩芽。
“嗯,一起走下去,路上会有新的生命和希望。”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再多言语。他们放下笔,肩并肩坐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桌上这张被他们用最笨拙却也最真挚的方式“填满”的信纸。
阳光透过玻璃,温柔地洒在纸上,那些并不完美的色彩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流淌着温暖的光泽。
老奶奶留下的空白,在这一刻,被他们用属于彼此的色彩和情感,填满了最初、也是最珍贵的一笔。
它不再是一张空白的纸,而是承载着两颗相爱的心、一个刚刚被祝福的家、以及无限可能的未来的,最独特的画卷。
茜特菈莉轻轻地将头靠在吴离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爱人平稳的心跳。
漂泊了数百年的心,从未如此刻这般安稳、充实,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
“离~”她轻声呢喃,带着浓浓的幸福和一丝撒娇,“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学画画好不好?”
吴离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笑着应道:“好。不过茜儿,我们可能需要从最基础的圆圈开始学起?”
“哼!还在取笑我!”
茜特菈莉娇嗔地掐了他一下,换来吴离更紧的拥抱和愉悦的笑声。
午后的阳光,将这对依偎在一起、对着“杰作”傻笑的小情侣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那充满色彩的未来里去。
那将是,属于他们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