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教学楼走廊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影，就像斑马身上的条纹。姜悦兮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小苹果》。为啥呢？自从那天沈墨渊说她唱歌像猫挠黑板，她就故意天天唱给他听。
教室门开着，里面热闹得炸开了锅。
“卧槽！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题我都复习三遍了，咋还是错啊？！” “谁帮我瞅瞅排名进没进前五十……我腿都软了。”
成绩刚贴在公告栏上，一群人挤得那叫一个严实，就跟火锅店排队似的。姜悦兮站在人群外头，踮起脚瞅了两眼，没着急往前挤，反而低下头看自己脚踝。哟，消肿了不少，医生说下周就能试着脱拐走路咯。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发个朋友圈，配文“本仙女即将重获自由”呢，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悦兮！快来快来！你猜猜你排第几？”室友举着手机冲她挥手，脸激动得通红，“你和沈墨渊双双霸榜！他第一，你第二！全班就你们俩上了九十分！”
姜悦兮愣了两秒，眼睛立马弯成了月牙。
倒不是因为成绩，虽说考得好确实挺爽。而是因为她一眼就看见沈墨渊站在人群最前面，背对着大家，肩膀挺得直直的。他手里捏着一支笔，正低头看榜，侧脸线条冷冷的，但耳尖……有点泛红。
这人啊，每次有点小得意又不想让人看出来，耳朵就不听话了。
她拄着拐慢慢走过去，故意在他背后清了清嗓子：“哟，这不是咱们班的卷王大人嘛？考这么高不怕被同学孤立啊？”
沈墨渊没回头，声音平平淡淡地说：“你不也第二嘛？”
“哎呀，我这是靠颜值加分。”她歪着头笑，“你呢？是不是偷偷抄了林悦的答案？听说她那天坐你旁边。”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同学一下安静了，目光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沈墨渊终于转过身，眉头都没皱，直接伸手把她拐杖往边上一推，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搂住她腰：“你要是信她不信我，现在就不会在这儿贫嘴了。”
那动作熟练得就像做过一百次。
姜悦兮心跳都漏了半拍，嘴上还不认输：“谁贫嘴了！我这是关心你形象！你看群里都在传你和她……”
“传什么？”他打断她，语气轻飘飘的，“传我帮她拎包三年？还是传她生日我送花？”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哦对，那花现在还在垃圾桶里扔着呢。”
这话一出来，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小声嘀咕：“原来沈墨渊也会怼人啊……我还以为他只会不声不响地碾压别人呢。”
姜悦兮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那点酸溜溜的感觉没了。她咬着下唇笑了：“行吧，这次信你。不过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跟别人吃饭，哪怕对方是食堂阿姨，我也要查你手机。”
“行。”他点点头，眼神挺认真，“密码是你生日。”
这话太实在了，让她鼻子有点发酸。
她赶紧换了个话题，指着榜单说：“诶，你快看陆羽学长！居然排第三！他不是天天找我约饭嘛？原来私下这么努力啊。”
沈墨渊顺着她手指看过去，表情没啥变化，但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她腰侧的衣服。
姜悦兮察觉到了，故意逗他：“怎么？吃醋了？”
“没有。”他干脆地回答，“我只是觉得他最近有点怪。”
“哪儿怪？” “以前见你就笑，现在见你就叹气。”他顿了顿，“像只失恋的哈士奇。”
姜悦兮扑哧一声笑出来，正想再调侃两句，就看见陆羽本人从楼梯口走上来，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一杯抹茶拿铁，一杯芋圆波波。
他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脚步停了一下，还是笑着走过来：“恭喜啊，学霸情侣档实锤了。”
姜悦兮接过他递来的奶茶，顺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抹茶拿铁？”
陆羽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有点不自然：“群里不是说过嘛，三个月前提过一次。”
姜悦兮差点呛到。
又是三个月前？合着全班就她自己忘了自己说过啥？
沈墨渊接过另一杯，没喝，直接放桌上：“你最近挺闲的。”
陆羽耸耸肩：“总比某些人一边谈恋爱一边卷成绩来得实在吧？”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姜悦兮刚想说话，沈墨渊先开口了：“你觉得恋爱和学习冲突？”
“不冲突啊。”陆羽摊开手，“但你们俩天天排练话剧还能考这么高，我怀疑你们偷偷报了补习班。”
“补习班倒是没有。”姜悦兮眨眨眼，“但我们俩有个秘密学习搭子。”
“谁？” “彼此。”她笑嘻嘻地说，“他讲题我记笔记，我背书他抽查，效率翻倍。”
陆羽看着他们，眼神从轻松变得复杂，最后只剩下一点释然：“好吧，我输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背影比平时慢了些。
姜悦兮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小声问沈墨渊：“他是不是……真的挺喜欢我的？”
沈墨渊没回答，只是低头喝了口奶茶，刚咽下去就皱起眉头：“甜得发腻。”
姜悦兮凑过去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卧槽！这糖是不是一勺一勺灌进去的？！”
沈墨渊把杯子放回桌上，语气平静：“所以他不是喜欢你，是想把你甜死。”
姜悦兮：“……”
她突然觉得这杯奶茶有点眼熟，绿油油的奶盖，粉色吸管，跟那天林悦送她的那杯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向沈墨渊，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很清亮：“别多想，巧合。”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奶茶盖子盖上，准备带回宿舍扔掉。
回到教室坐下，阳光正好照在课桌上，亮闪闪的。沈墨渊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是这次考试的错题分析表，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工整得像印出来的一样。
“喏。”他递给她，“你上次问我那道微积分题，我重新整理了解法。”
姜悦兮接过来瞅了两眼，眼睛一下亮了：“这也太详细了吧！比我教材还清楚！”
“嗯。”他点点头，“以后每周我都整理一份，你要是愿意，我们一起改错。”
她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高冷男生认真起来的样子，比阳光还暖和。
“成交。”她伸出手，“击个掌庆祝合作愉快！”
沈墨渊看着她摊开的手掌，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上去。
“啪”的一声，挺清脆。
远处有女生小声尖叫：“啊啊啊他们击掌了！！”
姜悦兮笑得眼睛弯弯的，正准备把手收回来，突然发现他掌心有道细长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你手怎么了？”
沈墨渊很快把手抽回去，动作快得不像平时的他：“没事，刮胡子蹭的。”
“你又骗我。”她盯着他，“你早上根本没刮胡子。”
这一次，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有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教室外吹进来一阵风，把窗帘吹得轻轻晃动。阳光斜照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照得清清楚楚。他喉咙动了动，声音很轻：
“悦兮。”
“嗯？”
“下次谁再给你送奶茶，别喝。”
他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了一道声音。
姜悦兮低头看着桌上那杯没拆封的抹茶拿铁，奶盖已经有点塌了，吸管歪歪斜斜地插在里面，就像一根要倒的小旗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