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眼睛猛地从隔壁收回来，手指不受控制地死死攥住包带。隔壁包厢里，林悦举着手机，镜头稳稳对着这边，嘴角挂着一丝隐约的笑。她刚要张嘴提醒沈墨渊，就见他站起来，顺手把桌上果汁杯往旁边一推，动作干脆利落。
“走。”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这儿不干净。”
她愣了半秒，马上反应过来，不是怕林悦拍，是怕她搞鬼。火锅热气直往上冒，人又多又杂，真要动点手脚，根本防不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间，身后传来室友喊声：“哎？这就走啦？还没玩完呢！”
“明天还有早课。”沈墨渊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箱拿出的玻璃杯。
姜悦兮赶紧快走几步跟上，刚出店门，夜风吹来，脸上火辣辣的热乎劲儿才稍微退了点。她偷偷瞟一眼旁边的人，发现他耳朵尖有点发红，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刚才那一耳垂的吻。
“喂。”她戳了戳他胳膊，“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他侧过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
“亲那儿……哪条规则说能亲耳垂啊？你就是耍流氓。”
他轻轻笑一声：“那你反抗了吗？”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扭过头不看他：“下次我直接掀桌子。”
“好啊。”他慢吞吞地说，“我帮你数三二一。”
两人走到校门口，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就像有人按了开关。沈墨渊停下脚步：“我送你到宿舍楼下。”
“不用了吧？”她摆摆手，“就几步路，我又不是走夜路会哭鼻子的小孩。”
“我知道。”他点点头，“但陆羽最近老在你们宿舍楼附近‘偶遇’你，我怕他把你当成社团招新宣传册，拦住你现场填表。”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也太损了！人家好歹是学长，还是学生会的呢。”
“学生会的骗子更会忽悠人。”他一本正经地说，“上周他用‘社团经费审核’当借口，请你喝了三次奶茶，还送了你一支限定款钢笔。”
“那笔是我抽奖赢的！”她眼睛一瞪。
“奖池是他弄的。”沈墨渊淡淡地说，“一等奖是你，二等奖啥都没有。”
她一下子不知说啥好，刚想反驳，手机震了一下。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悦兮，刚听说你从火锅店出来了？我在校门口便利店买了你爱喝的芋圆波波，要不要顺路给你带过去？——陆羽】
她眼皮跳了一下，抬头一看，便利店门口，陆羽正朝她挥手，手里举着一杯奶茶，笑得特别灿烂。
“……他咋知道我们在这儿？”她小声嘟囔。
“林悦在拍视频呢。”沈墨渊声音平静，“全校直播，实时定位。”
她翻了个白眼：“这算啥，校园版《恋爱的犀牛》？还是真人秀《谁先追到校花》？”
“建议加个弹幕功能。”他冷笑一声，“让观众投票：A.感动收下，b.当场拒绝，c.转手送我。”
她刚想骂他阴阳怪气，陆羽就小跑过来，运动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声。
“悦兮！”他满脸笑容，“这么巧！”
“不巧。”沈墨渊开了口，“你们社团上周已经‘偶遇’六次，平均每次隔不到四十小时。”
陆羽笑容僵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学弟，缘分这东西，就得诚心诚意才行。”
“诚心？”沈墨渊挑了下眉毛，“你上周假装自行车坏了，在路口拦着她修了四十分钟，你修的是车还是感情？”
“那是意外！”陆羽挠挠头笑了，“再说了，我还帮她挡了辆逆行的电动车呢。”
“你车链子是自己弄松的。”姜悦兮忍不住说道，“我看见你蹲下去之前，还特意看了眼你走的路线。”
陆羽笑容顿了一下，很快又露出酒窝：“那说明我预判得准！这叫……战术性浪漫。”
“你这就是骚扰。”沈墨渊声音冷下来，“再无故‘偶遇’一次，我就向学生会主席举报你滥用职务之便跟踪人。”
“哎，别这么严肃嘛！”陆羽摆了摆手，“我就是想请悦兮看个电影，周末新上映的科幻片，ImAx厅的，我搞到两张票。”
姜悦兮刚要拒绝，沈墨渊突然伸手，从她包里抽出学生证，翻到背面，指着一行字：“看到没？‘禁止转赠、不得代领、违者取消观影资格’。”
“你咋知道……”陆羽眼睛瞪得老大。
“你上周送她的电影票，背面就印着这行字。”沈墨渊把学生证还给她，“她根本没去，票被你拿回去又用了。”
姜悦兮惊住了：“你居然还记得？”
“我记得你所有没去成的约会。”他声音低了些，“包括高中毕业那天，你约人在图书馆门口见面，等了四十分钟。”
她心里一震，那天下着雨，她等的人没来，后来听说对方发烧住院了。可这事，她从没跟沈墨渊说过。
陆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行。”他深吸一口气，把奶茶塞进姜悦兮手里，“这杯算我请的，不为别的，就当是……给未来留个念想。”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挺得直直的，脚步却比来的时候慢多了。
姜悦兮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犹豫一下，递给沈墨渊：“你喝一口？反正我不太想喝。”
“不要。”他看都不看，“他买的，我怕喝出感情。”
“你能不能别这么别扭？”她叹了口气，“人家好歹也是一片心意。”
“心意？”他冷笑一声，“他昨天在社团群里发了个投票：《如果姜悦兮是种花，你觉得她是哪种？》选项有玫瑰、百合、向日葵，最后一个是‘只属于我的小野花’。”
“他还搞这个？”她又想笑又无奈。
“他还弄了个匿名问卷。”沈墨渊掏出手机，点开一张截图，“《你认为姜悦兮和谁最配？》选项A沈墨渊，b陆羽，c其他人，d单身一辈子。他给自己投了十票。”
她差点笑出声：“这也太离谱了！”
“更离谱的是。”他把手机收起来，“他今天早上六点，在你们宿舍楼下放了一束向日葵，卡片上写着‘早安，我的小太阳’。”
“什么？！”她眼睛瞪得老大，“我咋没看见？”
“宿管阿姨以为是送她的，当场就收下了，摆在值班室当装饰。”
她捂着脸：“这下连宿管都掺和进来了。”
“不止。”沈墨渊声音平静，“他还在你们班的课表群里，用‘学习资料共享’当幌子，发了个共享文档，标题是《与姜悦兮相处的100种方式》，里面把你每天的课、常去的教室、喜欢坐的座位、点餐习惯，甚至……你上次生理期请假的时间都记下来了。”
她脸色变了：“他怎么敢？！”
“我已经举报了文档，平台把它下架了。”沈墨渊看着她，“但他没删，就改了个名字——《理想型行为分析报告》。”
她气得直跺脚：“这人是不是有病？！”
“他没病。”沈墨渊声音冷冰冰的，“他是病得不轻。”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姜悦兮突然停下：“你说……他会不会干出更过分的事儿？”
“会。”沈墨渊点了点头，“所以他接下来干啥，我都会盯着。”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她皱起眉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是管你。”他看着她，眼神特别认真，“我是防着他。”
她心里一暖，刚想说话，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陆羽。
【悦兮，我知道你可能嫌我烦，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漂亮，也不是因为你家里条件好，而是因为你就是你。明天早上七点，我在操场等你，我想当面说清楚。如果你不来，我就一直等，直到你来为止。】
她看完，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
“他这是要绝地反击？”她声音都有点发紧。
沈墨渊看完消息，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打开日历。
“明天早上七点。”他轻声说，“天气预报说有暴雨。”
她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
他合上手机，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我想，是他想得太简单。”
“你打算干啥？”她紧张地问。
“陪他淋雨。”他声音平静，“看看谁的诚意，更经得住雨冲。”
她瞪着他，心跳莫名加快。
就在这时，远处操场路灯突然亮了，有个人站在跑道起点，手里撑着一把透明雨伞，就像提前排练了无数次。
姜悦兮一下子把奶茶杯攥紧。
塑料杯发出“咔”的一声。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慢慢滑落，砸在地砖上，碎成好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