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铭的书房总是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今天却被压抑的沉默笼罩。红木书桌后,他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灰烬落在深色西裤上也浑然不觉。林浩正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掌心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明薇当年给你写的信,我现在都看到了。”宋启铭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的目光落在墙上沈明薇的照片上,那是女儿二十岁生日时拍的,眉眼间满是鲜活的笑意,“她说你承诺会离婚,说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家。”
林浩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我……我对不起明薇,也对不起知意。当年是我糊涂,既没守住对她的承诺,也没保护好她们母女。”
“糊涂?”宋启铭猛地抬眼,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我宋启铭的女儿,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他重重拍了下桌子,烟灰缸里的火星溅起,“你明知道自己有妻有女,凭什么招惹她?给不了名分,给不了未来,就该早点断干净!”
这话像巴掌一样扇在林浩正脸上,他低下头,声音带着愧疚:“是我懦弱。苏婉当年以死相逼,家族压力又大,我……”
“家族压力?”宋启铭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所以你就把所有压力都转嫁给明薇?让她怀着孕躲在外面,让知意从小在别人的白眼中长大?苏婉和林梦璃欺负她们母女这么多年,你真当我不知道?”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你可以选择回归家庭,但你至少该护住她们!可你呢?冷眼旁观,甚至为了讨好苏婉,连明薇最后想让知意认祖归宗的心愿都拖着不办!”
林浩正的肩膀微微颤抖,这些年的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我后悔过……无数次后悔。明薇走后,我看着知意孤零零的样子,心里像被剜掉一块。可我……”
“可你什么都没做。”宋启铭打断他,声音疲惫却坚定,“过去的恩怨,我可以不追究,但知意受的苦,必须有个说法。”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海城实业15%的股份转让协议,转到知意名下,算是你这些年的补偿。另外,林氏集团的资金缺口,我可以让宋氏出面搭桥,但有条件——”
他的目光骤然变冷:“管好你的妻女。苏婉要是再敢对知意说半句难听的话,林梦璃要是再敢找她麻烦,我宋启铭说到做到。”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京市的商界,还没人敢动我宋家护着的人。你要是护不住,我不介意亲自出手,把你们林家彻底赶出京市。”
林浩正拿起那份协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已经是宋启铭能给出的最大让步。股份转让是补偿,更是警告;资金搭桥是机会,更是束缚。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知意,否则……不用宋先生动手,我自己就没脸留在京市。”
宋启铭没再看他,只是挥了挥手。林浩正识趣地起身离开,书房的门关上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有一个父亲对女儿遇人不淑的痛惜,有对外孙女多年委屈的心疼,更有对这段荒唐往事的无尽唏嘘。
窗外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宋启铭拿起沈明薇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女儿的脸颊,低声呢喃:“明薇,爸替你讨回一点公道了。以后,知意有爸护着,不会再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