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郑耀先与刘铭章在地下通道入口处短暂交汇，两个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坚定。
下面什么情况？郑耀先压低声音，手中的柯尔特手枪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刘铭章推了推眼镜，语速很快：鹞子确实在下面，但情况比想象中复杂。乙字库有三道防线，最后一道需要双人同时验证。我故意放出了档案室的消息，现在下面守卫应该比较松懈。
郑耀先点头，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小队成员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下移动。水泥阶梯上布满灰尘，显然很少有人来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和霉味混合的怪味。
下到第二层时，刘铭章突然拉住郑耀先，示意他看向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只见摄像头的指示灯诡异地闪烁着，显然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我进来时做了些准备。刘铭章低声解释，但时间有限，只能干扰十分钟。
两人加快脚步。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阴冷。终于，在转过一个弯后，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出现在眼前。门上赫然标着乙字库三个红字，门边的密码盘闪着幽光。
就是这里。刘铭章深吸一口气，根据我截获的情报，应该就在里面。他手里不仅有潜伏名单，还有毛人凤亲自布置的长期睡眠计划详情。
郑耀先示意队员分散警戒，自己则与刘铭章来到门前。就在刘铭章准备输入密码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内，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他手中握着一份文件，身后还站着两名持枪的守卫。
郑处长，刘副处长，恭候多时了。男子推了推眼镜，我就是，或者说，档案室副主任赵明远。
郑耀先瞳孔微缩，手中的枪稳稳对准对方：把名单交出来。
赵明远却笑了：何必着急？既然二位能找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这份名单的重要性。不过......他故意顿了顿，你们以为毛局长会这么轻易让你们得手吗？
话音刚落，通道上方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刘铭章脸色一变：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郑耀先当机立断：铭章，你带人挡住上面！这里交给我！
刘铭章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半数队员冲向楼梯口。很快，上方就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
赵明远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领：郑处长，不如我们做个交易？这份名单我可以给你，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你觉得可能吗？郑耀先冷冷道。
那就可惜了。赵明远叹了口气，这份名单上不仅有潜伏人员，还有毛局长亲自制定的破坏计划。如果你们拿不到，不知道要有多少共党分子遭殃啊......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郑耀先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枪托狠狠砸在最近那名守卫的颈侧。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队员也迅速制服了另一名守卫。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钟，赵明远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郑耀先反剪双手按在墙上。
密码！郑耀先厉声喝问。
赵明远挣扎着，突然大笑起来：已经晚了！我早就启动了自毁程序！还有五分钟，这里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郑耀先心头一紧，立即对队员下令：搜身！找钥匙！
队员很快从赵明远身上搜出一串钥匙和一张门禁卡。郑耀先接过钥匙，示意队员将赵明远押到一旁，自己则快步走向库房深处。
乙字库内部比想象中还要大，一排排铁架上堆满了文件箱。在库房最深处，一个特制的保险柜格外显眼。保险柜上连接着一个计时器，红色的数字正在倒计时：4分37秒。
应该就是这个。郑耀先尝试用钥匙开锁，却发现需要密码。
就在这时，刘铭章带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硝烟味：上面暂时控制住了，但支援很快会到。怎么样？
郑耀先指着保险柜：需要密码，时间不多了。
刘铭章快步上前，仔细检查保险柜的结构。突然，他注意到保险柜侧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接口：这是......美式军用加密接口。我可以试试用设备破解，但需要时间。
要多久？
最快也要三分钟。刘铭章已经开始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取出设备。
郑耀先看了一眼计时器：3分52秒。抓紧时间，我来争取时间。
他转身对队员们下令：守住所有出入口，不惜一切代价争取五分钟！
队员们立即分散开来，在库房各关键位置建立防线。郑耀先则回到赵明远身边，冷冷地盯着他：密码是多少？
赵明远狞笑着：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们拿到名单又怎样？毛局长的长期睡眠计划已经开始实施，这份名单只是冰山一角。
郑耀先突然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呵呵......赵明远嘴角溢出鲜血，你以为毛局长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布置潜伏计划？因为他早就知道大势已去！这些潜伏人员，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精英，他们会像定时炸弹一样，在你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引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库房都为之震动。一名队员冲进来报告：处座！他们动用了炸药！第一道防线快守不住了！
郑耀先看了一眼刘铭章，后者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健。
再坚持两分钟！郑耀先对队员喊道，随即转向赵明远，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剂，正是之前在安全屋用来威慑那个伙计的同款。赵明远的脸色终于变了：你......你要干什么？
同样的把戏，看来对你也有用。郑耀先冷冷道，这是最新型的吐真剂，效果你应该听说过。
就在针头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赵明远突然崩溃了：我说！密码是！快住手！
郑耀先立即转身冲向保险柜：铭章，试试这个密码！
刘铭章迅速输入密码，保险柜发出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但就在他们欣喜的瞬间，赵明远突然疯狂大笑起来：晚了！已经晚了！自毁程序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还有两分钟，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郑耀先顾不上理会他，快速翻阅保险柜内的文件。里面果然放着厚厚的潜伏人员名单，以及标注着长期睡眠计划的详细文件。
找到了！郑耀先将文件塞进特制的防水文件袋，准备撤离！
刘铭章却盯着保险柜深处的一个小盒子：等等，这是什么？
他取出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造型奇特的印章和几份用特殊纸张书写的文件。
这是......刘铭章快速浏览文件，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耀先，这是毛人凤的私密印章和亲笔手令！这些文件能够证明他与组织的直接关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更加激烈的交火声。队员冲进来急报：处座！顶不住了！他们人太多了！
郑耀先看了一眼计时器：1分15秒。
铭章，你带文件和队员们从备用通道撤离！我断后！
不行！刘铭章坚决反对，要走一起走！
这是命令！郑耀先厉声道，这些文件比我们的命更重要！必须送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化为坚定的眼神。
刘铭章重重拍了拍郑耀先的肩膀：保重！随即转身带着文件和队员们冲向库房另一侧的备用通道。
郑耀先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转身面对即将涌进来的敌人。他冷静地检查了手中的武器，又看了一眼计时器：48秒。
足够他做最后一件事了。
他快步走到控制台前，按照刘铭章之前教他的方法，启动了库房的紧急封闭程序。厚重的防爆门缓缓落下，将整个乙字库与外界隔绝。
23秒。
他走到赵明远面前，这个曾经嚣张的此刻已经瘫软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你......你疯了？这样你也会死！赵明远嘶哑地喊道。
郑耀先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归零。
然而，预期的爆炸并没有发生。计时器停在0秒的位置，闪烁了几下，竟然熄灭了。
赵明远目瞪口呆：这......这不可能......
郑耀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你的主子，也不是完全信任你啊。
他早就注意到，像毛人凤这样多疑的人，绝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地方安装真正的自毁装置。所谓的自毁程序，多半只是个威慑。
就在这时，防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耀先，开门吧。
是毛人凤！
郑耀先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装，缓缓打开了防爆门。
门外，毛人凤在一群警卫的簇拥下站着，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目光扫过库房内的一片狼藉，最后落在郑耀先身上。
名单呢？毛人凤的声音冰冷。
已经被刘铭章带走了。郑耀先平静地回答。
毛人凤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吗？
至少，长期睡眠计划已经曝光了。郑耀先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
两人对峙片刻，毛人凤突然笑了：很好。郑耀先，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缓步上前，压低声音：既然名单已经泄露，那我们就换个玩法。我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郑耀先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依然镇定：请局座明示。
毛人凤的目光变得深邃：我要你，继续潜伏下去。带着我给你的新身份，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名机要秘书匆匆跑来，在毛人凤耳边低语了几句。毛人凤的脸色微变，随即对郑耀先说道：看来，我们都要开始新的旅程了。记住，今晚发生的一切，只是开始。
说完，他转身带着手下迅速离去，留下郑耀先独自站在空旷的库房中。
远处，隐约传来解放军的炮声。天，快要亮了。
郑耀先缓缓走出乙字库，来到地面上。黎明前的寒风吹拂着他的面庞，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在街角的阴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白若兰。她朝郑耀先微微点头，随即消失在晨曦微光中。
这一刻，郑耀先明白，他肩负的不仅是自己的使命，还有无数人的期望与托付。前方的路或许更加艰难，但他必须走下去。
因为，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