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两天。
落鹰涧外围的猎杀小组全部撤回,所有力量收缩至涧内,如同收拢所有触手的刺猬,严阵以待。洞口的防御工事已经完备,滚石擂木蓄势待发,涂抹了匿息药泥的岩石和那简陋的“敛息阵”默默运转着,试图将这处据点最后的气息也融入山体。
洞内,气氛压抑。人们紧握着武器,靠着岩壁休息,目光不时瞟向那被厚重木栅封住的洞口,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连平日里最跳脱的石猛,此刻也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擦拭着他那根染过血的包铁木棍。
林逸坐在苏婉清身边,闭目养神,实则内视自身。那缕微弱的内息在经脉中缓缓游走,比之前确实粗壮了一丝,运转也更为顺畅。《青囊经》中记载的一些基础养气法门,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似乎效果更显。但他清楚,这点进步在即将到来的大战面前,依旧是杯水车薪。
“妈的,要是这内功能像医术一样蹭蹭往上涨就好了……”他心中无奈。系统在武力值提升方面,吝啬得令人发指。
慕容雪伤势好了大半,已能自如行动。她站在林逸绘制的那张简陋地图前,眉头微蹙,手指在地图上几个点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林逸睁开眼,走到她身边。
慕容雪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兀术不是莽夫。他知道我们有所准备,强攻损失太大。我担心……他会用更省力,也更恶毒的办法。”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第三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负责在洞口缝隙处观察的哨兵突然发出了急促而压抑的警报!
“有情况!”
所有人瞬间惊醒,抓起武器冲到洞口防御工事后。
透过原木间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原本清澈的涧底,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一股淡绿色的、如同薄纱般的雾气。这雾气带着一股甜腻中夹杂着腐臭的怪异气味,正从峡谷的上游方向,缓缓向下弥漫而来!
“是毒瘴!”林逸瞳孔一缩,立刻认出了这东西。这绝非自然形成,其中蕴含的毒素成分,与他研究过的赤鬼部毒药同源,但更加浓郁,范围也更广!
“操!这帮杂碎!不敢正面来,放毒烟!”阎虎(少寨主)破口大骂。
绿色的毒瘴如同有生命般,贴着地面和溪流蔓延,所过之处,溪边的一些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几只来不及飞走的小鸟从空中坠落,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毒性极烈!
“快!所有人,用湿布蒙住口鼻!没有湿布的把发下来的清心散含在舌下!”林逸立刻高声下令,“守住洞口缝隙,别让毒瘴大量渗进来!”
众人连忙照做。洞内储备的清水被迅速取出,人们撕下衣襟浸湿后捂住口鼻。那淡绿色的雾气已经弥漫到了洞口附近,丝丝缕缕地试图从木栅的缝隙中钻入。
“咳咳!”即便有湿布阻挡,依旧有人吸入了一丝毒瘴,立刻感到喉咙灼痛,头晕目眩。
林逸眼神锐利,立刻判断出这毒瘴主要以侵蚀呼吸道和麻痹神经为主。他快速取出银针,为那几个轻微中毒的弟兄施针缓解,同时将之前储备的、专门针对此类毒素的解毒汤药让人分发下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慕容雪看着外面越来越浓的毒瘴,脸色凝重,“洞口并非完全密封,时间一长,毒气必然渗入。而且,这毒瘴恐怕只是开胃菜,意在削弱我们,逼我们出去,或者为他们的强攻创造条件。”
果然,就在毒瘴弥漫,洞内众人忙于应对之时——
“咚!咚!咚!”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鼓声,突然从峡谷上方传来!伴随着鼓声,还有一种尖锐刺耳、如同用骨头摩擦的笛音!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毒瘴,直钻入每个人的脑海,让人心烦意乱,气血翻腾!
“是赤鬼部的战鼓和鬼笛!能扰乱心神!”慕容雪急声道,“大家稳住心神,默念我之前教你们的静心口诀!或者想想你们最想守护的东西!”
洞内修为稍弱或者心志不坚者,已经面露痛苦之色,眼神开始有些涣散。
林逸感觉脑海中也是一阵刺痛,腰间清心玉佩传来的凉意似乎都被这魔音压制了几分。他猛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立刻运转那微弱的内息和基础精神力法门抗衡。
他目光扫过洞口那根作为预警器的“惑心石”木杖,只见木杖顶端那颗绿宝石,此刻正散发出明显的、躁动不安的幽光!
精神攻击!大规模的、配合毒瘴的精神攻击!
“兀术……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林逸心中暗骂,这组合拳打得确实狠毒。物理(毒瘴)和精神双重打击,足以让大部分守军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
洞内开始出现骚动,有人痛苦地抱住了头,有人眼神变得狂乱,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阎虎(少寨主)双目赤红,怒吼着,但他自己的额头上也青筋暴起,显然也在极力抵抗。
苏婉清紧紧抓着林逸的手臂,脸色苍白,但她眼神依旧坚定,默默运转着林逸教她的粗浅静心法门。
石猛发出一声低吼,如同困兽,猛地用头撞了一下石壁,借助疼痛来保持清醒。
情况急转直下!
再这样下去,不等敌人攻进来,他们自己就要先崩溃了!
林逸猛地看向慕容雪:“慕容姑娘,可有办法干扰那鼓声和笛音?”
慕容雪摇头:“距离太远,声音穿透力强,寻常方法难以奏效。除非……能打断施法者,或者,有更强的声音将其覆盖!”
更强的声音?
林逸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看向洞窟深处,那条奔流不息的地下暗河!以及……河水流经的一处狭窄落差!
“石猛!阎虎(手下)!带上几个人,跟我来!”林逸大吼一声,顶着魔音和逐渐渗入的毒瘴,向着洞窟深处冲去。
他不知道这个办法能否奏效,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扭转局面的机会!
落鹰涧的生死存亡,系于这最后的挣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