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渊国国师府
国师府隐于京郊半山,青瓦覆着淡苔,朱漆回廊绕着碧绿池塘,偶然有身着素色衣裳的仆从走过,满院都浸着树木花草的清香。
国师姓鲁,而鲁姓,也是烬渊国国君的姓。
在烬渊国,国师几乎是不亚于国君的存在。
和别国不同,烬渊国的玄武之气,皆落在国师一脉的身上。说句不好听的,在烬渊国百姓眼中,国师几乎是半个神明的存在,甚至比起国君,更令人敬畏。
鲁云川,就是这一代的国师。
夫人是官宦家之女,遭遇意外,只剩下下她和胞妹二人。谁知就是这个胞妹,当年却意外失踪。夫人遍寻不见,日日垂泪,落下心疾。
和自己成婚之后,身体每况愈下,自己找来名医也无力回天。
只给自己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儿子。
他将唯一的妹妹和儿子,看的比眼珠子还重。
谁知天不遂人愿,妹妹偏偏看上了大熙的男子。自己放出断亲狠话依旧挽留不住妹妹。
结果,没过几年,他又接到了妹妹撒手人寰的噩耗,只留下一个可怜的侄儿。
鲁百川万念俱灰,觉得自己是个克亲的命数,就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鲁庭深,送去了云虚宫。
天大地大,只有那福泽深厚之地,才能让儿子无忧无虑的顺利长大吧。
此刻,鲁云川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眉目依稀有着妹妹的影子,他眼眶一热,给了宫昭恒一个拥抱。
“转眼间长成大人了。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舅舅让人将兰山院收拾出来,再给你安排几个下人伺候着。看你,一身的风尘,先回去洗洗,晚上,舅舅给你接风洗尘。”
宫昭恒看着鲁云川,尊贵的国师此刻脸上真情流露,看着自己的眼神透着怀念。
他冲鲁云川微微一笑:“多谢舅舅款待。侄儿先告退。”
转过身去的宫昭恒,笑意一点一点淡下去,就让他,从这里,重新开始吧。
他会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苏漓和纪夜澜的弱点,给他们迎头痛击。
他会将在大熙受到的苦难,一点一点全部还给那些人,为自己,为父亲,为宫家的所有人,报仇!
京城
一夜之间,一张官府悬赏布告,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甚至,陛下还亲自写了国书,命人将国书交到了琅霄,溟羽,烬渊三国的国君手中。
天劫系于一人身上,虽说那人如今躺在大熙的龙脉地宫之中,但是,天下有难,匹夫有责。
云启帝态度很是明确,他愿意和其他三国联手,共商大计。
此女一日不除,天下难安。
更何况,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公主府
“公主,有人送来一封信。”绿珠匆匆走进来,将一封颇厚实的信,交到了苏漓手中。
苏漓刚想拆开,绿珠冷不丁道:“这信,被人从大门口下面塞进来,不会有诈吧?要不,我来拆。”
绿珠挽起袖子,苏漓已经将一张叠成几折的画纸,自信封中拿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慕容澈的字迹。
这其实是一幅画。
画纸,是产自江南的蝉翼宣,薄而韧,墨色晕染间带着清浅的竹纹。
纸首画的是极北峰,峰顶覆着淡墨点染的积雪;往下是湖,湖水用花青调淡,粼粼波光以干笔扫出,湖心小岛在纸中央,岛上半块石碑仅勾勒出轮廓,碑上纹路模糊却带着奇异的弧度。
中段是断崖瀑布,墨色由浅及深,惟妙惟肖的绘出了水流倾泻的层次感,崖壁暗处用赭石轻描了几缕纹路,瀑布底的深潭,圈着一圈淡红,与纸尾的断桥遥相呼应。
断桥的栏杆用了浓墨勾勒,桥洞底下飘着一片枫叶,叶尖蘸了朱砂,旁边的水纹泛着微光,以极细的笔触画了半枚类似印记的图案。
最显眼的是贯穿全画的红线,朱砂颜色极艳,从极北峰山巅起,绕过湖心石碑,穿过瀑布,最终落在断桥的水纹处,线条时而流畅,时而顿挫,像是一步步丈量过的轨迹,将这四处串成一条完整的路径。
画纸不起眼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
“桃与吾当年走之路线”。
苏漓捏紧了画纸,这幅画,就是桃夭夭掳走慕容澈之后走过的山河大川。最终,桃夭夭将少年慕容澈,带到了大熙宫中,还秘密的囚进了铁笼。
桃夭夭究竟在寻找什么,看这四处,都是人间盛景。当时,她也从慕容澈口中得知,桃夭夭在没将他带到宫中之前,并未苛待过他。
苏漓陷入了沉思。
景明宫
李文玥觉得今日的白牡丹格外反常。
她给自己斟茶时,不小心斟到了外面,手忙脚乱的擦拭时,又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她低着头跟自己请完罪,慌里慌张的往外走,又撞上了案几的硬角,疼的她泪花立刻就泛了出来。
“白牡丹,你过来。”
李文玥看着白牡丹低头走到自己面前,刚欲跪下,就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我跟你说过,在我面前,你无需跪。”
白牡丹低声道:“是,殿下”。就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不对劲。”李文玥肯定道:“抬起头来。”
看着白牡丹固执的不肯抬头,李文玥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到底发生了何事?告诉我,我能帮你。”
白牡丹的眼圈顿时红了,她别过脸,“殿下帮不了。若无事,奴婢告退。”
看到她慌张跑出去的身影,李文玥顿时想起来,白日里,他因公路过母妃宫中,顺便进去了 一趟。
和母妃没说几句话,他就离开了。
拐角处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衣角......
白牡丹的身影堪堪跑到殿门口,那淡绿的裙子,李文玥的眼睛眯了起来。
难道,她听见了母妃的话?
母妃对自己说什么来着?
入了户部,得父皇看重,终于苦尽甘来。
还有最后一句,你也该有个正妃了。
李文玥的长眉高高扬起,难道,白牡丹是因为听见了母妃让自己娶个正妃?
忽然,他眼底的滞涩散去,唇角先勾起一抹浅弧,随即笑意漫到眉梢。
原来,她是在意自己要娶正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