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内，时间仿佛被抽走了。
麦克阿瑟嘴里那根玉米芯烟斗，“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他却毫无知觉，瞳孔因为过度收缩，变成两个漆黑的点。
朱可夫的双手死死撑在桌面上，钢铁般的指节将坚硬的红木桌面压出清晰的凹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们见识过上千架轰炸机编织的火海，也指挥过让大地颤抖的钢铁洪流。
但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他们用一生建立起来的战争观。
那不是战争。
那是神明在篡夺权柄，强行将白昼拖入黑夜！
“林……先生……”
麦克阿瑟的喉结剧烈地滚动，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这……是什么？”
林凡没有回头，目光依然停留在地图上，窗外那颠覆天地的异象，在他眼中似乎不值一提。
“一个开关。”
他语气平淡。
“一个能让世界稍微冷静一下的开关。”
林凡转过身，看着房间里两个脸色煞白的世界巨头，以及他们身后那些已经彻底失语的参谋军官。
“将军们，口头的争辩毫无意义。”
“我们之间缺少最基础的信任。”
“而信任，需要一个共同的，牢固的基石。”
林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向指挥所的另一扇门。
“百闻不如一见。”
“既然各位对我们的‘剑’有所疑虑，不如就请移步。”
“亲眼看一看，我们用来维护和平的……诚意。”
没有人敢拒绝。
或者说，没有人能拒绝。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外交辞令和强权姿态，都脆弱如纸。
麦克阿瑟与朱可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骇然与身不由己。
他们机械地跟在林凡身后，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密室。
……
北平，通往东京湾的秘密观察点。
墙壁上，数十块巨大的高清屏幕，正从不同角度实时转播着东京湾的画面。
画面中央，那艘黑曜石匕首般的“定远”号，静静悬浮在被黑暗笼罩的海面上。
上千个洞开的垂直发射单元，如同深渊的巨口，无声地吞噬着周围仅存的微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蓝色电弧。
当林凡领着一行人走进来时，钱文海部长和几位专家正死死盯着屏幕，脸色苍白。
看到林凡身后那两个失魂落魄的麦克阿瑟和朱可夫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刚那场闭门会议，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凡没有解释，径直走到主控台前，平静地对麦克阿瑟和朱可夫说道。
“二位请看。”
他指向最中央的主屏幕。
屏幕上，“定远”号的舰艏，那两条长达百米的银白色金属轨道，正在汇聚能量。
幽蓝色的电光，如同被唤醒的远古雷龙，在轨道之间疯狂窜动，发出越来越高亢的嗡鸣！
整个观察点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引动。
“那是什么炮？”
麦克瑟的一名技术顾问盯着屏幕，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它的口径……上帝啊，我从未见过这种结构的武器！”
没有人回答他。
林凡的声音适时响起，为他们解惑。
“电磁轨道炮。”
“一种我们用来清理航道上垃圾的小玩意儿。”
清理……垃圾？
麦克阿瑟的心脏狠狠一抽！
“目标，东京湾外，东南方向，无人岛礁‘蛇岐岛’。”
“距离，三百二十公里。”
“准备，发射。”
林凡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清晰地传达到“定远”号。
观察点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主屏幕上，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低沉嗡鸣！
一道亮到极致的蓝色电弧，瞬间从“定远”号的舰艏爆发！
那不是炮弹出膛的火焰！
那是一道纯粹由能量构成的，撕裂了黑暗天幕的雷霆！
一枚肉眼无法捕捉的金属弹丸，在电光的推动下，瞬间消失在屏幕的尽头！
没有声音。
没有硝烟。
只有一道横贯天际的，久久不散的白色蒸汽轨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另一块显示着“蛇岐岛”的屏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一秒。
两秒。
三秒。
……
就在一名美国参谋忍不住想问“打偏了吗”的时候。
异变陡生！
屏幕上，那座由坚固花岗岩构成的，面积足有数平方公里的无人岛礁。
没有任何预兆地，从中央开始，亮起了一团比太阳耀眼千万倍的光芒！
无声。
极致的无声。
那光芒只持续了不到千分之一秒。
光芒散去。
屏幕上，只剩下一片翻腾不休的，被超高温瞬间蒸发的海水。
蛇岐岛。
那座存在了亿万年的岛礁。
连同它上面的一切。
就这么从这个星球上，被干干净净地，抹去了。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观察点内，一片死寂。
一名苏联武官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双目失神，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Бoжe mon……Бoжe mon……”（我的上帝……我的上帝……）
麦克阿瑟的身体剧烈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毕生信念被彻底粉碎后的生理反应。
他一辈子都在研究炮弹的威力，研究如何用更多的炸药，去摧毁更坚固的工事。
可眼前这一幕告诉他。
对方，已经不玩火药了。
朱可夫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林凡，那双在斯大林格勒的冰雪中都未曾动摇过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近似于恐惧的情绪。
“这是什么级别的技术？”
“这不可能！”
林凡从主控台上拿起一杯水，轻轻抿了一口。
“将军，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当你们还在研究如何让火药爆炸得更猛烈时，我们只是换了一条赛道而已。”
他放下水杯，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面如死灰的西方人。
“这艘‘定远’号的科技水平，大概领先各位……二十年吧。”
二十年！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麦克瑟和朱可夫的心上！
军事上的代差，五年就能形成碾压。
十年，就是屠杀。
二十年……
那是神明对凡人的降维打击！
一直沉默的楚云飞，站在人群最后。
他看着屏幕上那片仍在沸腾的海水，看着那些不可一世的西方将领们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想起了渤海湾的“神罚”，想起了南京城上空的“天幕”。
他曾以为，那就是这个年轻人的全部力量。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
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胸中那最后一丝属于旧时代的疑虑，在这一刻，被彻底气化，烟消云散。
一种滚烫的豪情，从他胸腔深处涌起，冲刷着四肢百骸。
这，就是他选择追随的时代！
这，就是中华民族真正站起来的模样！
“林先生！”
麦克阿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个箭步冲到林凡面前，脸上堆起了他这辈子最谦卑、最热情的笑容。
“误会！这全都是误会！”
“我们美利坚，绝对尊重贵国的主权和胜利果实！”
“关于军事监管的提议，是我个人的愚蠢想法，我立刻撤回！”
一旁的朱可夫反应也不慢，立刻跟上，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对！误会！”
“我们苏维埃，永远是中国人民最可靠的朋友！我们愿意在战后重建、技术发展等所有领域，与贵方展开最深入的合作！”
前一秒还想在你脖子上套锁链的饿狼，下一秒就变成了摇着尾巴乞食的猎犬。
林凡平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我们追求和平，但也拥有足以维护和平的力量。”
“希望二位，以及二位身后的国家，能永远记住今天看到的画面。”
“记住，平等的对话，应该如何开始。”
麦克А瑟和朱可夫点头如捣蒜，再也不敢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念头。
当所有人都散去，观察点内只剩下林凡和楚云飞两人时。
楚云飞缓缓走到林凡身边，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用一种带着探寻和极度渴望的语气问道。
“林总工。”
“定远号的真正底牌，是不是……还不止于此？”
林凡闻言，转过头。
他看着楚云飞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没有回答。
只是神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