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蹲在后山石阶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锄柄。三声短,一声长,再两下轻点——这是他和系统之间的暗号,意思是“别急,我在布局”。头顶的月亮还没升到正中,但他已经在这儿坐了快一个时辰。
从昨天开始,整个青云门就像被谁往水里扔了块臭鱼干,到处都在议论他。
“你听说了吗?那个扫地的,半夜拿心头血浇花!”
“可不是嘛,执事堂都查过了,那紫灵花根底下全是暗红色的泥。”
“他还跟碧瑶小姐搭话呢!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些话传得越来越离谱,连送饭的老厨子见了他都绕着走,生怕沾上邪气。
赵昊没解释。他知道越解释越像心虚。再说,这年头谁信一个杂役的清白?他又不是那种满脸正气、眼带金光的主角模板。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篓,里面是刚采完要送去后山药房的几株普通灵草。任务记录写着“每日例行工作”,不算出格,也不会太显眼。这才是现在最该做的事——低调,再低调。
可越是低调,心里越憋火。
他想起昨晚上在屋顶看到的那一幕:那人站在竹林边,手里捏着断裂的竹哨,动作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那枚哨子是他故意留在那里的,还抹了点养颜灵茶的残渣,就为了测试有没有人盯梢。结果人家不仅来了,还顺手把证据收走了,干净利落。
这不是普通的八卦爱好者能干出来的事。
“搞事情的人,肯定就在门里头,而且位置不低。”赵昊咬了口干饼,边嚼边琢磨,“能调动弟子传话,还能让执事堂配合封锁区域……要么是管事级,要么就是有靠山。”
更麻烦的是,碧瑶那边也开始避着他了。
今天下午他远远看见她走进花园,照旧照料月华草,但眉心一直微微皱着,像是在想什么事。她路过他曾经蹲过的角落时,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没多看一眼。
赵昊知道,她听见了那些话。
换谁都会怀疑。一个天天对着花说话、行为古怪的底层杂役,突然频繁出现在特殊客卿女儿身边……说不是细作,鬼都不信。
但他不能退。
一退,前期所有努力全白搭。系统任务可不是闹着玩的,“恋爱契约”四个字听着浪漫,实际进度条卡在8%已经半天不动了。再这么下去,别说解锁新世界,连眼前这位主儿都见不着面。
他得反手做点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去药房领差事,顺手把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纸条夹在登记册里。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紫灵花需血养,三日一滴心头血,否则枯萎。”字迹模仿的是执事堂某个文书的习惯写法,他自己练了十分钟才勉强像样。
做完这一切,他拎着药篓慢悠悠走了。
中午时分,他在厨房外等热汤,听见两个女弟子压着嗓子聊天。
“哎你知道不?那个扫地的根本不是喂花,他是用血养蛊!”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有人亲眼看见他在本子上记‘今日供血三滴’,还画了个勾!”
赵昊低头喝汤,嘴角差点翘起来。
成了。
这说明内部确实有一套情报传递机制,而且反应极快。他前脚放消息,后脚就能被人挖出来放大,背后绝对有人专门盯着这类“异常行为”。
“看来我猜得没错,那位袖口带红纹的朋友,是个专业搞舆情的。”他心里冷笑,“那你就好好演,我也陪你玩到底。”
接下来几天,他彻底换了风格。
不再靠近花园核心区,也不再整什么竹节虫鸣器、背景音乐之类的花活。每天就老老实实提着药篓,在外围那片普通灵植区转悠。浇水、除虫、剪枯叶,动作一丝不苟,像个真正的勤快杂役。
有人路过,他就低头干活;有人指指点点,他也装听不见。
但该做的,一点没落下。
第三天,他在一株月见草旁边多施了半捧普通肥土。这种草不值钱,没人care,但它正好长在碧瑶每天必经的小路边。
第四天,他发现那株草旁边多了点东西——一小撮淡金色的粉末,散发着微弱灵气波动。
是特供灵肥。
赵昊蹲下身,假装检查根部情况,实则悄悄看了一眼四周。
没人注意他。
他轻轻碰了碰那撮肥料,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这不是随便撒的,是特意留下的。
“你还记得我。”他低声笑了笑,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当晚,系统界面一闪:【女主心动值+1%,当前进度:9\/100】。
虽然涨得少,但总算没掉。
他知道,她还在观察。
只要没彻底关上门,就有机会。
第五天清晨,他刚走出宿舍,就被拦住了。
张管事站在门口,脸色严肃:“赵昊,从今天起,你不得再进入后山区域,包括药圃外围。这是执事堂的命令。”
“为啥?”他问得理直气壮。
“上面说,近期有可疑气息扰动灵植,需清查所有接触人员。”张管事语气平淡,但眼神躲闪,“你先去前院劈柴吧。”
赵昊没争辩,点头就走。
走到半路,他拐进偏廊,掏出随身带着的小陶罐,倒出一点灵茶渣,混着泥土捏成个小团子,塞进墙缝里。这是他这几天总结出来的办法——信息战就得用信息反制。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取走这个“可疑残留物”。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他趴在屋顶瓦片上,看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堵墙。那人戴着兜帽,动作熟练地取出泥团,放进布袋,转身离开时脚步极轻,像是踩在棉花上。
赵昊眯起眼,记下了对方左脚靴底那一道斜向裂痕。
“下次见面,咱们可以聊点别的了。”他摸了摸耳朵,系统界面浮现出来,默默点了根虚拟香烟——这是他自创的庆祝动作,表示“猎物入局”。
夜风拂过屋檐,吹动他卫衣上的帽子,发出轻微的扑簌声。
他坐在那儿没动,手指再次敲了敲身旁的瓦片。
三短,一长,两轻。
这一次,不是给系统的信号。
是给那个人的。
你盯着我这么久,也该轮到我看看你是谁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东侧偏院走去。
那里是执事堂文书日常交接的地方,今晚轮值的,正是那个袖口总爱往下拉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