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脚底那点银灰粉末刚被系统悄无声息地化掉，鞋面还残留着一丝微麻的触感。他没动，也没吭声，只是缓缓把脚往后撤了半步，像是怕踩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白浅盯着他刚才站的位置，眉头微蹙，嘴里又吐出一句：“它选中你了。”
这话听着像夸，又像警告。赵昊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还得稳住，干笑两声：“这玩意儿还挺挑人？我平时连外卖红包都抢不到。”
洛璃眼角抽了抽，心说这时候你还讲段子？可她也明白，现在不能慌，更不能露怯。她往前半步，声音放轻：“上神说得对，这阵法残影……确实不简单。它不是随便粘谁，而是想找能看懂它的人。”
白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祭坛中央那道裂开的符文环上。她抬手，指尖轻轻一划，一道微光顺着断裂处蔓延，像是在拼一幅残缺的图。
“你们知道九转轮回阵是做什么用的吗？”她忽然问。
赵昊摇头：“只知道能回溯因果，具体怎么用……得看操作者想改命还是报仇。”
“不是改命。”白浅低声说，“是找回被抹去的东西。比如……一个人的样子，一句话，或者一场没来得及说完的告别。”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赵昊听得心头一震——这哪是讲阵法，这是在掏心窝子了。他悄悄看了眼洛璃，对方也在看他，眼神里全是“别乱接话”的暗示。
但他知道，这时候装傻充愣反而坏事。于是他往前迈了一小步，语气认真：“有些东西丢了，不代表不存在。就像我妈总说我小时候特别乖，虽然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信。”
白浅侧头看他，眼神第一次带了点温度：“你母亲还好吗？”
“好着呢，天天在家族群里转发养生文章。”赵昊咧嘴一笑，“她说我再不结婚，她就要给我烧纸扎女友了。”
洛璃差点绷不住，硬是憋着没笑出声。
白浅却轻轻哼了一声：“俗世牵挂，未必是累赘。”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阵法。
赵昊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界面在视野角落一闪而过：【任务进度更新：目标心动值+5%，信任建立阶段开启】
成了！这波不是装，是真进圈了！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激动，转而指着地面一处扭曲的符文节点：“这地方……是不是断得不太自然？像是被人强行截断的。”
洛璃立刻会意，蹲下身，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简，往地上一贴。玉简表面浮现出几道淡金色的线，正好和阵法某一段走向重合。
“你看，如果按这个轨迹逆推，三重回环交汇点，刚好对应天穹裂痕出现的时间。”她抬头看向白浅，“而且每次裂痕闪现，都会引动一阵记忆波动——不是随机的，是有规律的。”
白浅眸光一动，终于走近几步，俯身细看那玉简投影。
“你能看出这些……倒也不全是运气。”她语气松动了些，“一般人靠近这阵法，早就被残魂反噬了。”
“我们也不是一般人。”赵昊耸肩，“我妹从小就能梦见未来的事，我只是负责把她梦里的关键词翻译成普通话。”
洛璃瞪他一眼：“你才是关键词生成器。”
三人之间的气氛悄然变了。敌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默契——像是临时组队打副本的玩家，明明不认识，却因为共同目标慢慢磨出了配合。
赵昊趁热打铁：“上神要是信得过，咱们可以一起查。反正我现在也是失业青年，时间多的是。”
“你不是天族旁支？”白浅挑眉。
“呃……家谱有点模糊，祖宗是谁全靠猜。”赵昊挠头，“但我们对您是真的敬仰，不像某些人，嘴上喊着前辈，背地里偷藏法宝。”
洛璃补刀：“还有人拿您的画像当手机壁纸，半夜偷偷截图发朋友圈。”
白浅居然笑了，虽是一瞬即逝，但也足够让赵昊在心里狂喊“系统爸爸牛批”。
“明日天宫将启祭典。”她直起身，目光扫过二人，“以往这种场合，没人敢来。你们既然能识此阵，愿不愿随我一同观礼？”
“观礼？”赵昊眼睛一亮，“有盒饭吗？”
“没有。”
“那我也去。”
洛璃翻了个白眼：“他是生怕别人觉得他太聪明。”
白浅没理会他的胡扯，反而认真点头：“祭典之时，轮回阵残影会短暂激活。若能找到线索，或许能解开部分记忆封印。”
“那必须去啊！”赵昊拍胸脯，“我这人别的不行，凑热闹第一名。上次小区垃圾分类启动仪式我都去了，还拿了环保袋。”
“你真是个怪人。”白浅看着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谢谢夸奖。”赵昊嘿嘿一笑，“我妈说我从小就与众不同。”
洛璃忍不住插嘴：“她意思是脑子有病。”
三人又静了片刻。晚风拂过残柱，幽蓝火焰轻轻晃动，映得地面符文忽明忽暗。
赵昊低头看了眼鞋面，刚才那层银灰粉末留下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但脚底那股微麻感还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经络往上爬。
他没声张，只悄悄在心里默念：【系统，检测异常状态，准备应急预案】
【位面信用点-20，启动‘灵脉护盾’，持续三分钟】
一股暖流瞬间包裹全身，像是穿了件隐形防护服。他这才稍稍安心。
“你们真不怕？”白浅忽然开口，“跟着我，可能会卷入不该碰的事。”
“怕啊。”赵昊老实点头，“但我更怕错过。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刷短视频刷到一半wiFi断了，急得想砸路由器？我现在就这心情——眼瞅着真相要出来了，让我走？不可能。”
洛璃叹气：“他说的是人话吗？”
白浅却再次笑了，这次比之前久了一点。
“好。”她转身面向祭坛，“那就一起看看，这天宫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远处钟声再度响起，七响之后归于寂静。天边云层微微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赵昊看了眼洛璃，对方轻轻点头——计划顺利推进，白浅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
就在这时，他脚底那股麻意突然加剧，像是有根细线从鞋底钻进来，直冲脑门。
他猛地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洛璃察觉不对，刚要开口，赵昊却抢先抬手制止。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那里，不知何时又渗出了一小片银灰色的粉末，正缓缓向上攀爬，像活物一样贴着鞋面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