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缓缓转动。
赵昊盯着门口，手指还搭在烟盒上。他没动，也没出声，只是把烟重新塞回口袋，顺手把电脑屏幕调暗了些。
门外的脚步停了两秒，然后渐渐远去。
他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零五分。
“系统，再刷一遍东区监控。”他在心里说。
【无异常人员活动记录，巡逻机器人运行正常，实验室区域未触发警报。】
“行吧。”赵昊靠回椅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他起身关灯，顺手把卫衣帽子拉下来，准备回宿舍睡觉。这地方虽然叫学院，但实际就是个改过的道观，晚上连个亮灯的人都没有。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
他走后不到三分钟，教学楼东侧外墙的排水口铁盖被人从内侧推开。
南宫雪猫着腰钻出来，动作轻得像片叶子落地。她没立刻离开，而是蹲在墙根处，把工装外套脱下来反穿，又从兜里掏出一张证件别在胸口——维修组张强，二级技工，权限覆盖设备间与水电通道。
她低头看了眼鞋尖。
右脚跟内部有个微型夹层，现在里面多了一小瓶幽蓝色的液体，标签上印着“A-07”。
成了。
她沿着墙边快速移动，路过公告栏时脚步没停。白天那半枚被踩歪的宣传单还在原地，没人收拾。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距离实验室不到五十米的时候，前方拐角突然传来机械轮子滚动的声音。
她立刻贴墙站定。
两台巡逻机器人正从主控室方向驶来，银白色外壳反射着冷光，头顶的扫描仪一圈圈转着。按原计划，它们应该还有八分钟才启动，现在提前了。
但她不慌。
左手摸到裤兜里的小按钮，轻轻一按。
三十米外，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警示灯闪了两下，紧接着“滴滴”响了起来。那是她白天路过时偷偷动过的烟雾报警测试装置，现在被远程触发了。
机器人立刻转向，朝警报点驶去。
南宫雪抓住机会，低着头快步穿过交叉口。刚走出十步，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放慢速度，肩膀微微下沉，做出疲惫的姿态。
两个穿维修服的技术员小跑着过来，一边看平板一边说话。
“哪个傻子又碰测试钮？”
“估计是忘了登记，待会儿写报告麻烦了。”
南宫雪跟在他们后面，保持半步距离，一句话没说。三人一起走到东区大门，保安刷卡放行，她顺势走出去，混进夜色里。
直到上了出租车，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司机问去哪儿，她报了个城西的老小区名字。
车开起来后，她从鞋跟里取出样本瓶，放在掌心看了几秒。蓝光映在她脸上，一闪一闪。
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可要是让天魔阁的人看到，能换三条命都不止。
她收好瓶子，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脑子里过了一遍今晚的每一个步骤——
爬外墙时橡胶垫老化得比预想的松，差点发出响声；
进设备间后第三块地板有轻微共振，她换了三次落脚节奏才避开感应；
最险的是打开储样舱那一瞬，模拟器绿灯亮得太快，几乎像是被系统识别了真信号。
但她知道不是。
那枚U盘大小的装置，用的是她昨天合影时从赵昊衣服上蹭到的皮屑和呼吸残留。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这种细节，可她做过财务审计，查账本能精确到一分钱误差，更别说一个活人的生物频率。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窗外是条冷清的商业街，霓虹灯大多熄了，只剩一家便利店还亮着。玻璃倒影里，她的脸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那个温吞的研究员模样。
可她清楚，刚才那两个小时，她不是南宫雪。
她是那个能在董事会角落记下所有人微表情的副总，是能用一支笔撬动千万资金流向的操盘手。
只不过这一次，她撬的是修仙世界的规则。
绿灯亮起，车继续往前开。
接下来的事，不能急。
赵昊那家伙虽然吊儿郎当，可真要盯上谁，手段也不少。今晚他守在办公室，说明已经起疑。再往后，想进学院恐怕没这么容易。
但没关系。
她只要一次成功就够了。
车子拐进老小区，停在一栋六层楼下。
她下车，抬头看了眼三楼那扇没拉严的窗户。风把窗帘吹开一条缝，屋里灯还亮着。
这是她临时租的房子，没登记身份证，水电都是现金预付。房东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只认钱不认人。
她拎包上楼，开门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门缝里的头发丝——还在原位，没人来过。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墙角堆着几个纸箱。她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是个带密码锁的金属盒。
输入六位数，咔哒一声。
她把样本瓶放进去，合上盖子。
刚要起身，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电动车启动的声音。
她没回头，也没去看窗，只是慢慢把手伸进外套内袋，握住一把薄刃小刀。
声音由近及远，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她这才松开刀柄，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
整个过程她没开灯，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坐回椅子上，她打开笔记本，新建一个文档，标题打了三个字：
“计划b”。
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开始打字：
1. 赵昊对灵气样本管理存在漏洞——认证依赖单一持有者生物频率，可通过残留物模拟破解；
2. 学院安防系统存在定时盲区，且机器人巡线路径固定，可预测；
3. 外围建筑结构存在检修死角，建议后续行动优先选择排水通道或电缆井；
4. 下一步目标：获取学员修炼数据流，分析灵气转化效率模型。
敲完最后一行，她点了保存，又把文件加密压缩，存进U盘。
拔出来时，U盘表面有点发烫。
她甩了两下散热，随手扔进抽屉。
窗外，天边开始泛白。
她站起身，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睛有点红，但精神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