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天来得格外早,香山的红叶才刚刚染上些许绯红,清晨的空气中已经带着明显的凉意。
罗小飞穿着整齐的作训服,正在训练场上指导新队员进行战术演练。
朝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口令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注意掩护!左侧迂回!罗小飞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突击组速度太快了,与掩护组脱节了!重来!
自从刀疤案件结束后,罗小飞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特警大队副队长的职务比他想象中更加繁重,不仅要负责日常训练,还要参与各种突发事件的处置。
但他乐在其中,这种充实感让他暂时忘记了感情上的纠葛。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在作训服口袋里震动起来。
罗小飞皱了皱眉,训练时间他通常不接电话,但瞥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两个字,他还是示意队员们继续训练,自己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妈,怎么了?我正在训练。罗小飞的声音还带着训练时的严肃。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苏菊带着哭腔的声音:小飞啊,你爸...你爸他出事了!
罗小飞的心猛地一沉:爸怎么了?您慢慢说。
你爸昨天去后山砍柴,从坡上摔下来了!腿摔折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躺着呢...
苏菊的声音哽咽着,医生说要做手术,打钢板,得好几万块钱呢...
什么?!罗小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严不严重?现在情况怎么样?
腿是保住了,就是得躺好长时间。苏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工作忙,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可是医院里就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幸好莎莎这孩子知道了,天天过来帮忙,都累瘦了好几斤...
徐莎莎?罗小飞愣住了。他没想到徐莎莎会去照顾他的父亲。
莎莎...她在照顾爸?罗小飞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啊,多亏了这孩子。苏菊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你爸住院这半个月,都是莎莎忙前忙后的。
白天她要上课,放学了就立刻赶过来,晚上还经常守夜。给我送饭,帮你爸擦洗身子,连护士都说难得见到这么孝顺的...
罗小飞感到一阵愧疚涌上心头。他和徐莎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没想到她还会这样不计前嫌地帮助他的家人。
妈,我这就请假回去。罗小飞当即做出决定,您别太担心,钱的事情我来解决。
挂了电话,罗小飞立即向赵天龙请了假。
赵天龙一听是他父亲受伤,二话没说就批了假,还特意让财务预支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需要帮忙就说一声。赵天龙拍拍他的肩膀,队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罗小飞感激地点点头,简单交代了工作,就匆匆回宿舍收拾行李。他想了想,还是给李慕媤打了个电话。
慕媤,我父亲在老家摔伤了,我得回去一趟。罗小飞一边往行李袋里塞衣服,一边说。
电话那头的李慕媤立刻关切地问:严重吗?需要我帮忙吗?我在骨科有几个同学...
腿骨折了,需要手术。罗小飞说,不过已经在市人民医院住下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可能得回去一段时间。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李慕媤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请年假...
罗小飞沉默了片刻。他想起母亲电话里提到的徐莎莎,心里一阵复杂。
不用了。他最终说道,队里最近任务重,你还要负责医疗保障。我先回去看看情况,需要的话再给你打电话。
李慕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多问:那好吧,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罗小飞看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动弹。
徐莎莎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个曾经被他伤害过的女孩,现在却在照顾他的父亲。这种反差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五个小时后,罗小飞已经坐在了飞往贵阳的航班上。
望着窗外的云海,他的心情却无法平静。毕节,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有他太多的回忆和牵挂。
飞机落地后,他又转乘大巴赶往毕节。
一路上,熟悉的山水渐渐映入眼帘,那些曾经走过无数遍的盘山公路,那些依山而建的吊脚楼,一切都那么亲切,又那么遥远。
到达市人民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罗小飞提着行李,按照母亲给的病房号,匆匆赶往住院部。
推开病房的门,他首先看到的是父亲罗建国躺在病床上,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吊在半空中。
母亲苏菊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正在削苹果。而最让他意外的是,徐莎莎正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为父亲擦脸。
爸,妈...罗小飞轻声叫道,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徐莎莎身上。
三个月不见,徐莎莎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颊现在有了明显的轮廓,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但她的动作依然轻柔细致,眼神专注而温柔。
小飞!你回来了!苏菊惊喜地站起来,手中的苹果和刀都差点掉在地上。
罗建国也挣扎着想坐起来:儿子回来了?工作那么忙,回来干啥...
爸,您别动!罗小飞赶紧上前按住父亲,然后转向徐莎莎,声音有些干涩,莎莎...谢谢你。
徐莎莎抬起头,看到罗小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回来了就好,叔叔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她将毛巾放进盆里,端起水盆:你们先聊,我去换盆水。
看着徐莎莎离开的背影,罗小飞心里五味杂陈。他注意到徐莎莎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似乎是腰不太舒服。
多亏了莎莎啊!罗建国叹了口气,要不是她,我和你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菊也拉着儿子的手,低声说:莎莎真是个好姑娘。这半个月,她白天上课,晚上就来医院帮忙。
给你爸擦身、喂饭、端屎端尿,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有几个晚上我撑不住了,都是她在这里守夜...
罗小飞听着母亲的叙述,心里越发愧疚。他看着父亲打着石膏的腿,关切地问:医生怎么说?手术做了吗?
昨天刚做的手术。罗建国指了指自己的腿,打了钢板,医生说至少得躺三个月才能下地。费用嘛...先垫了三万,后续还要不少。
钱的事情您不用担心。罗小飞连忙说,队里预支了我工资,不够的话我还有积蓄。
正说着,徐莎莎端着一盆干净的水回来了。她将盆放在床头柜上,拧干毛巾,继续为罗建国擦手。
莎莎,让我来吧。罗小飞伸手想去接毛巾。
不用。徐莎莎轻轻避开他的手,叔叔刚做完手术,动作要轻一点。你刚回来,先休息一下吧。
她的语气平静而疏离,带着一种礼貌的客气,让罗小飞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值班医生进来查房。罗小飞赶紧上前询问父亲的情况。
手术很成功,但患者年纪大了,恢复会慢一些。
医生翻着病历说,最重要的是后期的康复训练,否则容易留下后遗症,你们家属要多费心。
送走医生后,罗小飞对徐莎莎说:莎莎,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里守着。
徐莎看了看表,点点头:也好,那我明天放学再过来。
她转向罗建国,柔声说:叔叔,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给您带熬的骨头汤来。
罗建国连连点头:好好好,快回去休息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徐莎莎又对苏菊说:阿姨,那我先走了。您也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自始至终,她没有再看罗小飞一眼,拿起包转身离开了病房。
罗小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