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内,气氛一度十分凝固——主要是柳谨僵在原地,大脑还在努力处理“喜提两大祖庭师叔祖尊位”这过于震撼的信息。
张玄清还跪得笔直,一脸“找到组织”的激动与虔诚。守正真人则充分发挥了他作为管理者的能屈能伸,抱着柳谨的大腿,哭得情真意切,鼻涕眼泪差点蹭到柳谨的道袍上。
“那个……二位,先起来说话,成吗?”柳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哭笑不得,“这像什么样子。”
“师叔祖不答应,晚辈不敢起!”守正抱得更紧了,充分发挥了体重优势。张玄清虽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坚持分明也是这个意思。
柳谨扶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二位是铁了心要碰瓷……啊不,是认亲。在这末法时代,一个能制造灵气、疑似真仙的大腿,足够让任何一位道门掌教放下所有矜持。
“答应答应,都答应!快起来!”柳谨只好先应下,生怕这二位再跪下去,跪出个好歹来。
闻言,张玄清和守正如同听到了仙音,立刻利索地爬了起来,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老年人。守正甚至还顺手用袖子擦了擦脸,瞬间恢复了那副精明圆滑的模样,只是眼眶还红着,看着有点滑稽。
“多谢师叔祖!”二人异口同声,脸上笑开了花。
柳谨看着瞬间变脸的二位,嘴角微抽。他叹了口气,决定把话说开:“二位,我虽机缘巧合得了些造化,但于道门传承、经义典籍,所知恐怕远不及二位精深。这‘师叔祖’的名头,实在受之有愧。”
“师叔祖过谦了!”张玄清连忙道,“达者为先!您已得道,便是我辈楷模!辈分之事,乃宗门铁律,断不可废!”守正在一旁猛点头。
柳谨算是明白了,这师叔祖的名分,他们是认死了。他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名分暂且不论。二位所求,无非是一线道途之机,对吗?”
二人眼睛瞬间亮了,如同黑夜里的探照灯,连连称是。
“云隐宗初立,规矩简单。”柳谨斟酌着道,“此地灵气虽比外界浓郁,但也并非无穷无尽。不过,让二位感知气感,尝试筑基,或许可行。”
张玄清和守正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们苦求一生而不得的门槛,在此人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
“但有几件事,需说在前头。”柳谨神色认真起来,“第一,修行终究靠自身,我能提供的仅是环境与些许指引,能否成功,犹未可知。”
“自然自然!能得师叔祖给予机会,已是天大的恩情!”二人赶紧表态。
“第二,既入云隐宗地界,便需守云隐宗的规矩,不得擅自打扰其他弟子清修,不得外传此地所见所闻。”
“谨遵师叔祖法旨!”
“第三……”柳谨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我观二位掌教山中事务繁忙,恐不能长久离山。这样吧,我可允二位每月来此修行三日,至于能有多少收获,全看二位造化。如何?”
每月三日!
张玄清和守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在这灵气枯竭的时代,能在这等洞天福地修行三日,已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多谢师叔祖!!”二人激动得声音发颤,差点又想跪下,被柳谨用眼神制止了。
柳谨点点头,想了想,觉得既然当了人家师叔祖,总不能一点见面礼都不给。他看向侍立一旁的赵铭:“去取两枚‘清心玉符’来。”
赵铭应声而去,很快取来两枚质地温润、刻着简易防护阵法的玉符。这虽是柳谨的练手之作,但蕴含他一丝仙元之力,佩戴在身上能宁心静气,微弱滋养身体,对外界浊气也有一定的隔绝之效。
柳谨将玉符递给二人:“此物予你们佩戴,于修行或有微末助益。”
张玄清和守正双手颤抖地接过玉符。玉符入手温润,一丝清凉安神的气息瞬间流入体内,让他们精神一振!这绝对是法宝级别的宝物!师叔祖出手果然大方!
“多谢师叔祖厚赐!”二人珍而重之地将玉符贴身收好,激动得无以复加。这趟真是来对了!不仅认了祖师爷,得了修行机会,还有法宝拿!
守正真人胖胖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心思又活络起来,搓着手试探道:“那个……师叔祖,您看……我茅山宗内也有不少弟子,心性纯良,一心向道,不知……”
柳谨立刻抬手打断:“打住。云隐宗地方小,资源有限,目前不再招收弟子。二位先顾好自身修行吧。”开什么玩笑,家里已经有个社会大哥、风烛老人、地理先生、逃学少年和挂件娃娃了,再来一堆,真成道门敬老院兼托儿所了。
守正顿时蔫了,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每月能来三天呢!总比没有强!
事情既定,柳谨便让清虚带二位新晋“徒孙”去熟悉一下环境,并告知他们下次来的具体时间和注意事项。
张玄清和守正如同打了鸡血,跟着清虚在宗内参观。他们对清虚的态度极为恭敬,虽然清虚年纪看起来没他们大,修为似乎也……嗯,但辈分摆在那里——这可是师叔祖的亲传弟子!
“有劳师叔引领。”张玄清对着清虚稽首,语气十分客气。
守正也赶忙跟着行礼:“烦请师叔带我等多看看。”
清虚被两位在道门地位尊崇的掌教一口一个“师叔”叫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二位掌教真人叫我清虚就好……”
“礼不可废!辈分绝不能乱!”张玄清一脸严肃。守正也用力点头。
清虚:“……”他求助地看向柳谨,却见自家师尊正抬头望天,假装没看见。清虚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师叔”的名头,带着两位格外谦卑的“师侄”参观,一路上接受着各种关于“仙家气象”的惊叹和关于“师叔修行有何心得”的虚心请教,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临走时,二人对着柳谨又是深深一揖,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云隐宗,脚步轻快得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看着二人消失在山道尽头,柳谨长长舒了口气。
赵铭凑上来,眼睛放光:“师尊,您现在是龙虎山和茅山两派的师叔祖了!这名头……咱们云隐宗以后在道门界,可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
柳谨瞥了他一眼:“虚名而已。不过……”他摸了摸下巴,“下次采购建材或者做法事器具,是不是可以找他们打个折?”
赵铭:“……”师尊,您的思路总是如此清奇且务实。
清虚则一脸恍惚地走过来,喃喃道:“师尊……他们叫我师叔……这……这如何使得……”
柳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习惯就好,清虚。以后见了龙虎山和茅山的弟子,记得端好师叔的架子。”
清虚闻言,脸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