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卡萨斯,家里祖祖辈辈都给龙族的老爷们做农奴。
为龙族牧民的那些贵族,他们告诉你只有勤恳的耕织与努力,这来世的天国就会降临在你身边,龙神就会祝福你,带给你幸福。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收走母亲织的布匹和父亲种的稻谷。
这说是给龙族老爷们的上贡,可你亲眼看着,那些龙族麾下的人类贵族都吃的脑满肥肠。
父亲病得要死了,他们还是收走了你们家仅存的余粮。
母亲的眼要哭瞎了,为了救父亲,还是没日没夜的织布,希望用几匹布换来老爷们的善心来救救父亲。
可是老爷们很忙,非常忙,他们忙着又收走了母亲的劳动成果,只是匆匆的给父亲的遗体做了祷告,愿他在天国幸福。
父亲还是死了。
是一位老得不成样子的人类法师,他刚刚旅居到我们这个村庄,见我家可怜,为父亲收了尸体,立了块牌子,证明这个像干草一样的男人来过。
他用灰布扎着头,那颜色和家里的石锅很像,他问你发生了什么。
你诉说了这些,你问,好痛苦啊,吃不饱好痛苦,父亲死了好痛苦,可是我还得给老爷们放牧看牛,我母亲还要擦干眼泪继续织布,我们活着真的好累啊。
他替我擦干了眼泪,摸了摸我的头。
他告诉我说,他是托马斯的追随者,我问他托马斯是什么,他说托马斯是个辛苦的人,是为了让人类幸福到处奔波的人。
说托马斯的时候,他的眼里闪着光,虽然他矮小,但在你看来,他就像那些童话故事的小精灵与宝藏,给你带来了一点点的告慰。
他塞给你一块糖,这是你第一次尝到甜蜜的滋味,好甜啊。
老法师就在你们村庄定居,平日用法术帮助你们,治理病痛,教导识字,给你们讲述历史和托马斯。
你们很爱戴这位老法师,也对托马斯这个从未谋面的法师产生了敬仰之情。
时间过得很快,你的母亲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可能是太伤心了,也可能是太累了。
现在这个家只剩一个人了,幸运的是,不用放牛了,要种地还债。
原来他们给父亲祷告不是免费的。
又到了交税的日子,你和乡亲们推着板车,推着一年的辛劳,去给贵族老爷们交税。
在高大的城堡前,看着贵族老爷们耀眼的鳞片,粗壮的龙尾,他们说这是象征,巨龙的血脉,贵族的荣誉。
你只觉得刺眼。
你和乡人们又看到了那位老法师,他的眼睛明亮。
城堡的龙血骑士押着这位老法师,边上是贵族老爷,他在大声说着什么。
距离有些远,你只是依稀听到了异端,蛊惑,罪过这些话。
你没怎么听清楚,只是知道,你的老师不应该被这群贵族老爷抓到城堡前这样对待。
你身边的人忽然大声的叫了起来
“不!”
他对着你大叫,脸都涨红了,声嘶力竭的喊着。
“他们要处死他,处死我们的老师!”
不由自主的,你跟着喊出来
“不!”
愿意听我们说话,给我们治病,教导我们识字的老法师,怎么可以这样被处死。
然后你看到老法师站了起来,好像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想听老法师要说什么。
老法师眼睛明亮,声音苍老但却无比的坚定。
他说,
“愿意反抗的,请跟我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龙血骑士把剑挥舞着砍向他。
只是火光一闪,一团爆炸的声音传来,龙血骑士和贵族老爷被掀翻在地上。
看着跌落尘埃的老爷们。
你们的胸中有着愤怒,你们想起了老法师教给你们的知识。
这些流着龙血的畜牲看着我们的父母劳累死去,让我们的亲人在他们都皮鞭下痛苦,夺走我们的劳动成果。
我们流的血泪和汗水,把他们养得好像肥猪,带来了越来越大的胃口和愈加粗长的皮鞭。
他把我们最后的粮食夺走,让我们饥饿,用天国的谎言欺骗我们,让我们在奴役中死去。
我们要做什么,要反抗,只有反抗!
你们打入了城堡,和老法师吊死了贵族,杀死了那些龙血骑士。
看着珠光宝气的房间,金制的餐具,丝绸的床榻,从未见过的吊灯。
再看看自己,你们用的是石头做的炊具,睡着稻草做的床榻,吃的还不如老爷们圈养的宠物。
老法师说,想要反抗的,就跟他走。
去找托马斯领袖,他会带领着我们,推翻龙族,打倒贵族。
跟着老法师,你见到了托马斯,非常普通啊,你以为他会戴着金色的冠冕,穿着丝绸的法袍。
但他只穿着麻布做的法袍,吃的也是石锅蒸熟的麦饭。
跟着他,还有老法师,你踏入了这场解放被压迫者的战争,拯救被巨龙、贵族奴役压迫的奴隶。
幸运的是,你有着天赋异禀的施法天赋和战场直觉,在与龙的战争中你崭露头角。
托马斯把你收为弟子,你是大徒弟,还有另一个人,他叫普就。
你们经历了很多。
蓝龙领血战,那场战争中,雷云遍布,笼罩了整个战场,为了围堵截杀那条圣域龙王,你多次险死还生。
关键时刻,你用预言术看到了重伤的圣域雷龙逃跑的轨迹,用一发奥术风暴终结了它的生命,在这次战斗中,你晋升为了圣域。
在突破圣域后,预言之力揭示了支柱境界的预兆,从炼狱的深处,你找到了一颗眼珠,你给它取名叫做预言视。
你的道路与领域并非是崇高的目标与理想,仅仅是为了追随托马斯,追随他,保卫他,向他所前进的方向不断开辟道路,这就是让你内心安宁的幸福。
后来,你们解放的区域越来越广,名声也越来越大。
在吃饭的时候,有人提出,我们要有自己的标志,自己的旗帜。
托马斯指着石锅。
我们每天吃它,用它,它见证了我们一路的失败、牺牲、痛苦、悲伤,直到我们成功。
但石锅不好听,就叫石釜吧。
就它吧。
你们跟随托马斯,打了二十七年的仗,很多人跟着你们,更多人跟着你们。
驱逐巨龙,斩杀贵族,收复流民,分发土地,确立制度,定下律法。
你们赢得了战争,你们将手持权柄,代民守土,巨龙与贵族的阴影散去,休养生息的时间到了。
甩开身上的血污,洗净战争的泥沼,在废墟上建立了属于你们的国度。
是以旗帜为名,炊具作徽,这个新生的国家叫做石釜联邦。
更把原本的巨龙都市推倒,建立了心中的圣地,所有向往自由平等的施法者们心中的圣地,所有被压迫者心中的圣地。
石釜高塔。
这样过了许多年,托马斯老了,变得很老了。
在那段时间,师弟普就晋升为了支柱。
托马斯老师愈加苍老了,过去和巨龙战斗留下的伤让他消瘦,痛苦。
那龙王的吐息带着死亡的侵蚀。
他死前发下的灵魂诅咒更是恶毒无比,会让托马斯逐渐像龙一样,他将与过去的自己背道而驰,像巨龙一样贪婪,像贵族一样卑劣。
最后,那一天终于到了。
当你赶到时,只剩下空荡荡的书屋与满城飘扬的白布。
托马斯死了。
我们称呼托马斯为至高法师。
他从来不认这个称呼,他只是石釜的领袖。
他说,推翻巨龙的统治,打倒贵族的剥削,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我们可以忘了他,但不能忘记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人们。
托马斯的葬礼上,没有托马斯老师的遗体。
只有普就,普就悲伤地宣布。
托马斯老师已经龙化,不幸逝世。
普就告诉我们,托马斯老师的遗体被龙的诅咒侵蚀,已经长出了鳞片和龙尾。
自己作为最后的托付者,把石釜第一任领袖,老师的遗体,放置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希望大家也不要去打扰他。
原本的石釜高塔很矮小,只有几层高。
我们用它来储存法术书籍,文件,还用它来开会。
普就任职第二代石釜领袖后,让大家称他为至高法师。
他把石釜高塔建的很高很高。
距离平民却越来越远了,施法者们也变了。
精细奢华代替了朴实耐用,优雅轻丽取代了敦厚诚实。
法师不再和德鲁伊们钻研耕种布雨的简易符文,开始和旧贵族一起研究法师之间的礼仪和高贵血统的追寻。
又嫌弃身上的油墨味和尘土味,开始在身上携带拜尔贵族的流行香水和弥尔斯精灵国度的自然香薰。
不再穿着耐脏的麻衣法袍,换上了秘银刺绣的丝绸,戴上带彰显功绩血统的勋贵之章。
以托马斯老师的遗愿为口号,第二代至高法师改变了过去的计划。
把石釜的领地分封给了其他的圣域大法师,新的贵族产生了,原本驱逐巨龙、消灭贵族的施法者们成为了新的贵族,第二代至高法师告诉我们,是法师们驱逐了巨龙的威胁,施法者们理应享受更好的生活,拥有无上的权利和荣誉。
过去公正的条令被慢慢废弃,简朴高尚的法师品德被日渐扭曲。
巨龙和贵族领主走了,施法者领主来了。
普就说,让跟随他的施法者们幸福,让法师的利益得到保障,这是托马斯老师的遗愿。
可托马斯老师一生从未和贵族媾和,他看中的从来不是法师个人的利益,是大家的,是跟随老师的农奴,织工,匠人,奴隶,是那些最不起眼的人们。
他们说,虽然恶龙的诅咒让托马斯老师轻视施法者们,让施法者们在墙篱内研究和法师毫无关联的东西,托马斯让施法者们与农人研究种植,和工匠讨论如何铸铁,与织工改良织布方式。
所以是托马斯老师变了,他心里长出了龙尾和龙鳞,让施法者们受苦,托马斯老师在建国的时候就被龙的诅咒腐化了。
还好,有普就,有他们拥戴的第二代至高法师。
第二代至高法师改变了这一切,把施法者们的利益放在了石釜高塔的首位。
第二代至高法师说,这才是魔法圣地的样子,这才是施法者们应该有的样子。
可石釜高塔不再是被压迫者们心中的圣地了,改变了初心,还能是我们的圣地吗。
你觉得这不对,这不是托马斯老师的道路,你带领一些不满的法师群体出走,爆发了石釜高塔的分裂之战,你以圣域之身扛住支柱的威能,带领大家走出石釜高塔。
大家该怎么办,在离开石釜之前,去见一眼托马斯老师吧。
预言告诉我们,老师的遗体就在石釜境内。
我们寻遍了石釜境内的山川,河流,丘陵,平原。
最后,在那石釜之滨的海渊里,我们找到了托马斯老师的墓穴。
第二代至高法师骗了我们。
在墓穴的最深处,
我们见到了他。
他的灵柩中,
躺着的不是恶龙的遗骨,
是一个我们认识,熟悉,爱戴,追随的人,
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的法袍内衬放了一本书,
虽然不知道是留给谁的,但我们翻看了很久,
终于找出了托马斯老师想告诉我们的事,
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