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虹月孤儿院回来以后,大长老像是已经完成了KpI,别说安排新行程了,连拜访我们的次数都直线下降。
按他那套说辞,是血红大君觉得事儿办得差不多了,不就是给卡萨斯递了个“我没打算掀桌子”的信号嘛。
在那位大君眼里,这趟外交任务怕是已经功德圆满,不需要再折腾了。
宾馆大厅里,萨姆正抱着她的宝贝鲁特琴,嘴里还哼哼唧唧听不清调的歌。
星辰翁窝在沙发最深处,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在进行他那独特的预言活动——打瞌睡。
按理说,我们这考察团的任务确实快画上句号了,再磨蹭两天,就要打包行李回预言者之都交差。
到时候,星辰翁估计要写八千字考察报告,劳图丁大概会把这趟经历编成新的酒桌吹牛素材。
可问题是圣血墓啊!那个心心念念又近在咫尺的圣血墓,到现在我连门朝哪开都没摸着。
我戳着桌上的茶杯,看着水面晃悠的倒影。
总不能回去跟预言视说“哦,我们去吸血鬼老家逛了圈,爆破了荆棘智库,吃了顿食堂,还收了朵小白花”吧?
岂可修,一定会被预言视那个混账狠狠嘲笑啊!
这时候劳图丁从外面晃悠回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黑面包。
“喂!你们见了吗,外面巡逻的红甲兵多了三成,眼神跟搜耗子似的。”
劳图丁的战吼直接把星辰翁惊醒,连萨姆吓得琴弦都拨错了音。
星辰翁向劳图丁打了个招呼,又歪下头沉沉睡去。
唏,睡眠质量这么好啊这个家伙,还真是令人羡慕。
这时艾德温也敲门进来,见到我们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他松了松领口:
“大长老刚才派人来了,说是什么近期有不明组织渗透进来,连荆棘智库都有不少人失踪。”
“他们为确保考察团成员安全,建议我们留在这里,非必要不外出。连晚上的夜咏诗人的合唱团表演都取消了,说是怕那些疯子组织袭击我们,然后嫁祸给绯红国度。”
想到在绯红国度潜伏的那些星讯者,我咳了一下,应该不是在指桑骂槐地说预言者之都吧。
而且遗忘国度有缄默翁、石釜有织网客,大家都不干净。
萨姆听到后,手指在琴弦上划拉出刺耳的噪音,她瞪大眼睛:
“我的《剑舞者战歌》还没把他们大剧院的水晶吊灯震碎呢,这群黑夜惨嚎的死蝙蝠!”
我连进入圣血墓都没有头绪,这红发酒鬼还想着薄纱同行呢,岂可修,我要办的事有这么轻松就好了。
薄纱同行多好啊,我做黑法师杀的最多的职业者就是同行了。
我语重心长地对萨姆说:
“我们是来做考察工作的,上次有我保护你,但你下次这么干了绝对会上吸血鬼的黑名单啊,小心变成精灵刺身啊萨姆!”
萨姆也反应过来,她面色突然惊恐,整个人猫到我身边。
“呐呐,我相信莱德大人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吧…”
“喂喂别不说话啊莱德大人,我很害怕的。”
我眼角抽搐,吓吓这吟游诗人之耻也挺好的,让她收收心别再出去踢馆了。
下次她和夜咏首席候补交流学习的时候,我可不一定在场。
不过,绯红国度的态度也耐人寻味,奥利瑞乌斯,那个荆棘智库的圣域被人救走,但有必要做到全城戒严这个地步吗。
结合血红大君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和大长老的热情,总感觉透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而且哪个势力敢在血红大君坐镇下的德古拉城搞大事,难道不怕七色岚出手让他们过头七吗?
这时,沙发角落传来一声含糊的梦呓:
“…循环的尖刺…扎进了…血…”
是星辰翁,他眼皮都没抬,仿佛在说梦话。
“星辰翁?”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
老头又一个激灵,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慢悠悠地补充道:“打了两个盹儿,梦里稍微看了那么一眼…”
居然还能这么快睡下去,进门时劳图丁的嗓门都快把窗户震碎了。
“老夫方才,于那命运长河的浅滩稍作憩息,一场短暂而酣畅淋漓的梦境预言。”
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味梦中的美味。
一副睡爽了的样子,那很酣畅了。
“是弑杀循环那帮疯子,他们的触手,已经成功缠绕上了一位荆棘智库的圣域。一位被知识眷顾的灵魂,已被黑暗的许诺所蛊惑。”
弑环?没想到,奥瑞利乌斯是被弑杀循环的圣域救走。
弑杀循环,一个声名狼藉的末日论邪教,坚信世界终将在某个关键时刻彻底毁灭。
为了在毁灭中寻找新生,这帮疯子最热衷的就是在世界各大势力内部安插钉子、制造混乱、挑起战争,妄图用战争加速统一,来对抗他们口中的“毁灭时刻”。
而其他势力表示:末日?去你娘的,拯救世界也不按照基本法来,搞乱我们的内部环境,你们还想摘桃子,吃法爷我的大禁咒术啊!
哼,而且弑环这帮该死的盗墓贼,他们特别喜欢探索上古遗迹,我们保护性抢救挖掘法师协会也和他们火并了不止一场。
劳图丁摸着下巴上的硬胡茬,眼神锐利起来。
“荆棘智库的圣域被策反了?这倒是个乐子。”
我看向星辰翁,带着点无语:
“星辰翁,你这情报来源靠谱吗…我也没见过筑眼做梦预言去哪里找人打架啊。”
星辰翁对我的调侃毫不在意,反而得意地捋了捋的胡子。
“梦境是命运长河最朦胧的支流,我只不过是踩在先人的肩膀上垂钓命运的碎片。”
我揉了揉眉心,估计是真的,事情变得复杂了啊。
弑杀循环的渗透、荆棘智库的内鬼、德古拉城的戒严,还有血红大君那暧昧不明的态度。
安静待在宾馆?开什么玩笑。
圣血墓我还没进去呢。
而且冤有头债有主,弑环想搅混水就得承担后果,我正愁潜入圣血墓没人背锅呢。
————
绯红王庭中。
血红大君正捻着一朵圣祝花,白色花瓣在他苍白的指缝间微微颤动。
如果有圣职者看到这幕一定会惊讶无比,对于黑暗生物而言,充满微弱圣光的植物对他们不亚于毒药。
一旁的阴影中,大长老有些紧皱眉头。
对于大君和那位恩情觉悟者的交情他也知道不少,自己就是从他们那次登基之战中活下来成为大长老的。
但是身为血红大君,夜之国度的主宰怎么能被年轻时的友谊牵绊…
大长老无奈一叹。
算了,这可是自己在夜祖碑前发誓要效忠的大君,这种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下属的多嚼口舌。
大长老从怀里掏出一份情报。
“大君,仅仅是一位圣域救走了奥瑞利乌斯,恐怕也不值得我们警戒全城,这不是让预言者和石釜、弥尔斯取笑我们吗。”
血红大君望着窗外的月光,随后转过身来,接过大长老手中的情报。
“疯子出笼,总要有些表示,而且德古拉城已经和平太久了,我看城里的贵族好像都忘记了七戒律的事了。”
“太平是最好的麻药,”七色岚轻笑一声。
“既然他们醒不过来,就该给他们放放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