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内爆啊……”
废宅长老用一条触须挠了挠自己光滑的脑袋，“这玩意儿理论上早就失传了，需要控制的精度变态得要死，还得对各个种族的心灵结构熟悉到像熟悉自己触须上的吸盘一样。”
“稍微差一点，就不是内爆，而是噗一下，变成普通的大脑溢血了，缺乏艺术性。”
看着紫卡紫拉，我紧皱眉头。
“既然这法术要求这么高，那你总该知道还有哪个老家伙会这手绝活吧，总不能是梯梯听长老自己闲着无聊给自己脑袋点炮玩。”
紫卡紫拉的一条触须慢悠悠绕回胸前，模拟出人类抱臂的姿态。
“按理说，这技巧当初就没几个老古董会，经过大断代，知道原理的……当然，我早就忘光了，研究这哪有研究小姐姐跳舞有意思。”
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条触须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对了，虽然按理来说我们这边基本没人会了，但不能排除遗产流出去的可能性啊。”
“遗产？” 我捕捉到关键词。
“对啊！”紫卡紫拉的语调又变得懒散起来，“当年大断代的时候，乱得很呐，好多资料和实验体都失落了，或者被某些家伙趁乱偷偷藏起来，带走了。”
“保不齐就有关于心智内爆的玩意儿落在谁手里。”
它晃动着触须，用一种谈论八卦的语气说道：
“要说谁最有可能偷偷摸摸藏了那么多古代黑科技，还能悄无声息地用出来……啧，我觉得吧，你们得去问问…”
它故意拉长了声音，然后吐出了一个让我们意外的名字：
“剧痛使那边的人呗，它可是入世派的幕后老大，当然，这话你们可别往外说。”
“它当年收拾残局的时候，可是回收了不少好东西呢，谁知道它自己私下里偷偷学会了多少，或者把它给了哪个它特别在意的家伙，就比如那个人类掮客铁夫。”
我和艾莉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兜兜转转，线索又指向了发任务的老板。
废宅长老说完，又瘫回它的沙发，点亮一枚记忆水晶，音乐响起，它的触须开始跟着音乐摇摆：
“哎，你们要是查清楚了，记得告诉我结果啊，说不定能当新片的素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无头疑案》”
我们默默地退出了这个充斥着流行噪音和废宅气息的房间。
刚走出房间，之前给我们带路的灵思者尤格飘忽而至。
是金勒密派它来的。
“莱德大师，”尤格的声音带着急促，“金勒密长老追踪了残余的魔力回波，心智内爆的法术源头已被锁定，是在消化腔的复制脑池。”
消化腔？又是那个地方。
我们立刻转向，跟着那个夺心魔朝着复制脑池的方向快步走去。
越靠近那片区域，空气中那股生物质的甜腻腥气就越发浓重，墙壁的搏动也似乎更加有力。
穿过最后一道蠕动的肉质门廊，复制脑池那巨大的腔室呈现在眼前。
无数培养槽如同蜂巢般镶嵌在肉壁中，里面浸泡着大小不一、缓缓搏动的大脑。
看到这些镶嵌在墙上的大脑，艾莉诺偏过头，忍住不去看。
莉莉丝则缩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而就在这诡异景象的中央，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们，似乎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某个特定区域的培养槽。
那不是夺心魔。
是一个人类。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转过身，露出一张精明且带着几分市侩笑容的脸。
是负责在预言者之都销售不健康记忆水晶的掮客，铁夫。
“哟！莱德大师。”铁夫脸上丝毫没有意外，反而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仿佛在这夺心魔重地里遇见我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真是巧啊，您也对这生物科技感兴趣？”
他的目光扫过我身边的艾莉诺和莉莉丝，笑容不变。
我眯起眼睛：
“那批货卖完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预言者之都那批走私的记忆水晶不可能消化这么快…应该吧，预言者们应该没这么饥渴。
“做生意嘛，当然是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钻咯。”
铁夫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动作熟练得像是菜市场的老油条，“预言者之都的那批货我已经交给老板娘了，这不回来进货吗。”
“紫卡紫拉长老那里，总有些外面找不到的记忆水晶，销路好得很。”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浸泡着大脑的培养槽：
“不得不说，夺心魔这复制脑子的技术真是鬼斧神工，就是这环境味儿有点冲，您几位这也是来…观光？”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符合他掮客的身份，表情也自然得无可挑剔。
但我心里的违和感却挥之不去。
这太踏马巧了，巧得像是三流编剧强行安排的。
但没有证据，我向铁夫随口扯了两句，铁夫便笑着告辞，说自己还要去催货，身影很快消失在来的通道里。
我们留在原地，开始检查复制脑池。
我近距离观察这些缓缓搏动的复制大脑和精妙的培养系统。
即便是以我挑剔的炼金眼光来看，其中蕴含的生命塑造与灵能共鸣技术也堪称禁忌，几个巧思让我对生物质的融合有了无数新的作死…啊不，是创新的想法。
职业病瞬间战胜了警惕心，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身上翻出一本魔力笔记和普速记羽毛笔，开始旁若无人地疯狂记录
下次炼制亡灵或许可以试试这种神经束并联结构…说不定能搓出个会唱跳rap的超级亡灵。
我写得有些忘乎所以，都快忘了到旁边负责带路的灵思者尤格。
它的触须已经尴尬地蜷缩成了好几团，眼睛里充满了欲言又止的纠结。
终于，它似乎实在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用心灵感应在我脑畔低语，声音充满了为难：
【莱德大师…那个…您这样…如此详尽地记录我族复制脑池的…最高技术机密…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太合适？】它的意念都在颤抖。
我摸出了伽诺给的那个散发着剧痛使力量气息的盒子，向它晃了晃。
我理直气壮，“我现在代表剧痛使，了解一下自家核心技术怎么了，这叫深入调研，便于日后更好地为剧痛使大人服务。”
随后，我幽幽地看向尤格。
“还是说，你觉得剧痛使大人的信物不好使，你比剧痛使大人更懂规矩吗。”
尤格看着那散发着令它本能战栗气息的盒子，触须猛地向后缩去。
“绝无此意，剧痛使大人的意志至高无上，您随便记，需要我给您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吗？或者帮您举着笔记？这里的灵能灯光是不是不够亮？”
它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试图维护机密的保安变成了殷勤的秘书。
“莱德，”莉莉丝轻轻拉了拉我的袍角，小脸微皱，“刚才那个铁夫，感觉怪怪的，笑容像画上去的一样，底下…底下好像藏着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艾莉诺猛地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微微蠕动的银色神经线乐谱：
“等等！刚才那个人类…他叫铁夫？”
艾莉诺居然把夺心魔的乐谱顺出来了，小手有点不干净啊。
我点点头：“对，一个老油条掮客，怎么了？”
“这…这太奇怪了！”艾莉诺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我看的这些乐谱，《触腕狂想曲》、《灵能圆舞曲》，它们的作者署名，就是铁夫。”
一个人类掮客，写出了夺心魔风格的灵能乐谱，这根本说不通。
除非……
我把笔记放回怀里，右手抬起，黑暗魔力汹涌而出。
询问影界释放而出，黑暗魔力开始追溯此地的过往回响。
刹那间，我们眼前的景象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来。
幻影中，是复制脑池此地不久前的景象：
铁夫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们刚才进来的方向。他不再是那副市侩模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起手，五指微张，对准远处空无一物的方向，是之前餐厅的大致方位。
一股无形的灵能力量在他手中汇聚，那能量的性质，与我手中古籍上描述的心智内爆启动征兆一模一样。
尤格看着幻影，也感应到了那股异常强大的心灵之力。
它的触须震颤，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掌握如此高深的心灵法术！”
幻影到此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
我缓缓放下手，心中暗叹，证据确凿。
施展心智内爆，引爆了梯梯听长老脑袋的凶手，就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掮客铁夫。
但紫卡紫拉说过，铁夫是剧痛使特别在意的人。
让我负责调查的是它，突然杀死梯梯听的也是它的人。
这时候，消化腔门口，一阵魔力波动传来。
我们转头看去，是金勒密长老带着一大批夺心魔闯进这里。
金勒密触须颤动，法袍上的灵能震颤。
“莱德大师，请随我去面见剧痛使。”
“就在刚才，有灵吸者发现紫卡紫拉长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