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光透过工作室的玻璃窗，在苏婉刚完成的“秋日私语”花艺作品上投下斑驳光影。金黄的银杏叶与深红枫枝交错，其间点缀着乳白色小菊，恰如一首无声的秋日诗篇。
“苏老师！”助理小雨举着手机匆匆跑来，“您看这个！”
社交媒体上，一个名为“婉约花语”的账号正在直播——镜头对准工作室橱窗，主播激动地解说着苏婉每件作品的创作背景，连某些她自己都快遗忘的细节都如数家珍。
“这个账号三个月前注册，每天定时直播，已经积累了十万粉丝。”小雨压低声音，“最奇怪的是，他连您大学时的获奖作品都知道。”
苏婉蹙眉细看，直播画面突然晃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镜头里，正隔着玻璃对她挥手。那双过于炽热的眼睛，让她莫名心悸。
---
东方夜接到消息时正在开会。手机屏幕上，周谨发来的监控截图里，那个鸭舌帽男子连续三天出现在工作室附近的不同角落。
“今天就到这里。”他中断会议，抓起车钥匙。
车驶过落叶纷飞的街道，东方夜想起今早收到的另一份报告——那个“婉约花语”的账号注册信息经过层层伪装，最终溯源到一个海外服务器。这种手法，与之前林氏雇佣的网络水军如出一辙。
他在工作室转角停下车。隔着一条街，看见苏婉正在指导学员插花。秋阳为她镀上柔光，而她身后不远处，那个鸭舌帽男子正举着长焦镜头。
东方夜拨通电话：“把他请走，别惊动婉婉。”
两个便衣保安悄然靠近，男子却像泥鳅般溜进小巷。这一切，橱窗内的苏婉全然不知。
午休时，苏婉在工作室后院发现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盒。打开是整套绝版花艺工具，附着的卡片上用打印字体写着：「你碰过的每朵花都值得珍藏。」
她指尖发凉，想起今早小雨说的——那个账号最近开始拍卖她“碰过的花材”。
“不喜欢？”东方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下意识把卡片藏到身后：“你怎么来了？”
他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顺手抽走那张卡片扫了一眼：“下午别回工作室了，带你去个地方。”
车往城郊驶去，苏婉发现这不是去花房的路。
“我们去哪儿？”
“解决一点小麻烦。”东方夜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握着她的手。
目的地是间安静的茶室。侍者引他们走进和室，屏风后坐着的人让苏婉怔住——竟是李丹丹和陈默。
“到底怎么回事？”苏婉看向东方夜。
陈默打开笔记本电脑：“这个‘婉约花语’，我们追踪到他今早发的一个视频。”
视频里，鸭舌帽男子举着苏婉丢失的记事本——那是她上个月在花市不慎遗失的。
“这不是普通粉丝。”李丹丹难得神色严肃，“他昨天试图收买小雨，要你的行程表。”
苏婉后背发凉。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未知号码发来照片：她今早扔在垃圾桶的练习作品，正被精心陈列在某个房间的展示柜里。
“报警吧。”陈默建议。
“不。”东方夜放下茶盏，“他要的不是钱。”
他推过平板，上面是男子社交账号的加密相册——全是苏婉不同时期的照片，最早可追溯到高中时代。其中一张，她穿着校服在画室作画的侧影，连她自己都忘了何时被拍下。
“这是...”苏婉指尖轻颤。
“他叫林枫，是你高中画室的学弟。”东方夜调出资料，“有轻微自闭症，家族与林氏是远亲。”
一切串联起来。苏婉忽然明白，那些过于详细的创作背景，都源于这个少年长达十年的默默关注。
黄昏时分，东方夜独自来到林枫的住所。开门少年看到他毫不意外，沉默地引他进屋。
整个客厅像是苏婉的专题展览馆，从她早期稚嫩的画作到近期每个花艺设计，全部被精心收藏展示。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她母亲那本失而复得的花艺笔记。
“她不该被那么多人看见。”林枫突然开口，眼睛紧盯着屏幕上苏婉领奖的照片，“你们都在利用她。”
东方夜在少年对面坐下：“包括你吗？”
林枫攥紧拳头：“我只想保护她！”
“用跟踪和骚扰的方式？”东方夜声音很轻，却让少年浑身一颤。
他放下一个文件袋：“下周一去法国留学的手续都办好了。你姑姑会在那边接应。”
林枫猛地抬头：“你要赶我走？”
“是给你重新开始的机会。”东方夜起身，最后看了眼满墙的苏婉，“真正的保护，是让她安心绽放。”
当晚，苏婉在工作室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她遗失的记事本，还有一张字条：「对不起。我会成为配得上仰望你的人。」
字迹青涩，却让她眼眶发热。
“解决了？”她问推门进来的东方夜。
他从背后拥住她，下颌轻抵她发顶：“以后不会有人打扰你了。”
窗外秋风拂过，几片银杏叶落在窗台。苏婉忽然转身抱住他：“夜，谢谢你没有伤害他。”
东方夜抚过她的长发，想起少年临别时的话：「请你一定要让她永远发光。」
有些守护看似偏执，背后却是说不出口的深情。而他要做的，是让所有仰望她的人，都只能停留在仰望的距离。
夜深了，苏婉在整理母亲的花艺笔记时，发现扉页多了一行小字：「给让我看见光的人。」
不是林枫的笔迹。
她望向书房里正在工作的东方夜，忽然明白——真正懂得守护的人，从来不需要声张。
就像晚星守护长夜，沉默，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