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寺从毫不犹豫的选择住了下来。
他知道,这屋子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是普通人,如果说哪里最安全的话,在他的心里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机器人纪元在王寺从好奇的很快为他安排了一间客房。房间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窗外是肆虐的风雪,玻璃被冰粒敲打得沙沙作响。
王寺从放下简单的行李,环顾着这间在暴风雪中显得格外温暖却也格外孤立的房间,心里那份因噩梦和诡异氛围而生的寒意并未完全散去。
他搓了搓手臂,走到窗边,只见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远处的建筑轮廓早已消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栋被风雪围困的宾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那股莫名的压抑,但窗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雪幕,像一层厚重的白色裹尸布,沉沉地压在心头。
他拉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那片令人心悸的白色,可风声却依旧无孔不入,如同某种低沉而不祥的呜咽,在房间里盘旋。
他想了想,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喂?怎么了?”王林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爸,昨晚睡的怎么样?”王寺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问道。
“一般,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王林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王寺从抿了抿嘴,心里那种不祥的感觉愈发强烈,“爸,你昨晚在哪里住的?”
“在台省,怎么了?”王林疑惑的问道,感觉王寺从有些奇怪。
“挺复杂,一下说不清楚,爸,你来找我吧,这两天和我住一起,”王寺从认真的说道。
“儿子,出什么事了?”王林的声音透出严肃,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寺从语气里的异常凝重。
“爸,别问那么多,尽快来山省,到我这里来,就是余山房东的宾馆。别耽搁。”王寺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来了我再跟你细说。记住,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的王林沉默了几秒,似乎被儿子从未有过的紧张情绪镇住了,最终沉声应道:“好,我安排一下,尽快过去。”
挂断电话,王寺从握着手机,掌心微微出汗。
父亲那边的反应印证了他的担忧——噩梦并非局限于山省或京都,连远在台省的父亲也未能幸免。
这诡异的梦境如同一种无声的瘟疫,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蔓延开来。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他重新拉开门,走下楼。客厅里,壁炉的火光跳跃着,试图驱散空气中的寒意,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凝重。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探寻和不安。
“我爸……他昨晚在台省,也做了类似的梦。”王寺从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寂静的大厅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台省!
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针,刺得余山瞳孔骤然一缩。
山省、京都、台省……空间的距离被这诡异的噩梦轻易抹平。
这已经不是区域性的异常,其波及范围之广,远超他之前的任何预估。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房东大人,我想让我父亲也过来住几天,您看行吗?”王寺从小心翼翼的问道。
余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王寺从忐忑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余山肯定的回答,王寺从松了一口气。
入夜,宾馆内的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他们不知道今晚是否还会做梦,未知的恐惧让他们有些心神不宁。
余山躺在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睡意渐浓,很快他便进入了梦乡。
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和昨日不太一样了,做了心理准备的余山,能够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梦中也有了自我的意识。
这份清醒的意识,像一盏微弱的灯,照亮了周遭扭曲的梦魇。
依旧是那些熟悉的元素:融化的街道像蜡泪般流淌,扭曲的人形轮廓在虚空中无声舞动。
但那怪异的、不成调的哼唱,似乎更加清晰了,仿佛就在耳边低语,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感。
天空中的污浊漩涡旋转得更快,中心隐隐透出暗沉的红光,如同一个巨大的、濒临溃烂的伤口。
余山强迫自己冷静地观察。他注意到,那些原本只是模糊蠕动的墙壁,此刻表面竟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灰败的底色下缓缓游弋、交织。
这些纹路散发着与昨日在宇宙之心空间门口发现的墨色印记极为相似的冰冷气息,但更加……活跃?或者说,更具侵略性。
他集中意念,试图解析这些纹路。
然而,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猛地袭来,带着混乱与恶意的精神冲击,试图将他这份清醒的意识搅碎、同化。
余山眉头微皱,精神壁垒瞬间构筑,将那冲击挡在外面,但心神依旧微微震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前方不远处,那污浊漩涡的天空猛地向下塌陷,形成一个漏斗状的、更加深邃的黑暗空洞。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直透灵魂的冰冷和虚无感,从空洞中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周围流动的“蜡泪”街道。
那些扭曲的人形轮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然后纷纷转向那黑暗的空洞,似乎在无声地朝拜。
空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凝聚、在蠕动。余山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攫住了他。
那不是单纯的梦境造物!那空洞连接着的,或者说正在形成的,是某种……存在?一个极其不祥、充满恶意的存在!
它散发出的气息,比那游弋的黑色纹路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也更加令人作呕。
仿佛是整个梦境的恶意源头,正透过这个塌陷的“天窗”,冷冷地注视着梦中的一切,也注视着——清醒的余山!
余山的瞳孔急剧收缩,他下意识地调动起宇宙之心的力量,猛然间,一股庞然到了极致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力量,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了这恐怖的梦境!
那作呕的存在,在这股力量面前,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渺小到极致!
依旧是那一声惊恐的尖锐惨叫作为结束,余山坐了起来。
这一次,或许是已经有了准备的缘故,他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所以一旁的余地依旧睡的香甜。
余山眉头微微皱着,是自己用的力量一不小心太大了吗?
本来还想多观察一下,显然今晚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