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山疑惑的看着宝尔,自己和余地没事,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宝尔又凭借什么呢?
要知道,哪怕是妃萱和绾绾,两个人都是武林高手,也没能幸免。
宝尔作为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寿命不到一年的普通人,却也相安无事。
忽然余山眉头一挑,寿命不到一年?
难道是寿命?
那未知的存在看不起残缺的宝尔,所以不屑于沾染他?
这个念头出现,余山便决定马上求证。
事情的严重性,不可以任何的拖延。
余山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一家三甲医院,这是一家治疗肿瘤的权威医院。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惨白的灯光打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反射出令人不适的光晕。
路过神经科,余山敏锐的发现,多了很多萎靡不振的就诊者,他们的样子一看就是休息不足,精神衰弱。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余山能够看得出来,就连很多医务人员,也神情恍惚,面带困意。
余山径直来到了重症办公室,环顾一周后,看着比较年长的一位大夫说道:“我是余山,请问哪位是张主任?”
张主任看到余山,微微一愣,没想到院长交代给他的重要客人,居然是这么年轻。
他忙迎了上去说道:“余先生您好,我是张硕。”
“张主任,我现在需要类似癌症晚期重症患者最近两天是否做过噩梦的统计,现在就要!”余山开门见山的说道。
张硕脸上的职业性笑容瞬间凝固,被这深夜突如其来的、近乎荒谬的要求砸得有些发懵。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充满困惑和难以置信:“噩……噩梦统计?癌症晚期患者?现在?”
余山的神色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钉在张硕神经上:“对,就是现在。”
张硕被余山眼中那股沉甸甸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压迫感慑住,心脏猛地一缩。
“好……好的!您稍等,我马上调阅病历系统和值班护士的巡房记录!”张硕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冲向办公桌,手指有些颤抖地打开了电脑。
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急促的敲击声和打印机开始预热时低沉的嗡鸣。
他一边飞速操作,一边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喂,护士站吗?是我,张硕!紧急情况!立刻核对所有晚期重症病房病人昨晚和今晚的睡眠情况,特别是噩梦、惊醒、异常恐惧或幻觉报告!对,所有人!所有记录!现在就问!五分钟内汇总给我!”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余山沉默地站在一旁,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加刺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余先生,您说的噩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这两天晚上也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噩梦,”张硕有些狐疑的问道。
余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张主任,不该问的先别问。”
张硕忙点头,不敢再追问。
几分钟后,护士站的初步反馈通过内线电话传来,张硕一边听着电话里急促的汇报,一边飞快地在屏幕上勾选、筛选。
同时将打印出来的初步报告整理到一起。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终于,他停下了动作,猛地抬起头,将手中那叠还带着机器余温的报告递给余山。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干涩:“余先生……这……这太奇怪了!根据初步统计和值班护士的紧急询问反馈,这几天所有的病人都做了噩梦,甚至有的引起了休克!”
余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重症和晚期癌症的人,也会做那种奇怪的噩梦,那么宝尔的情况便更特殊了。
看来这“异常”并不会因为疾病和身体原因而“放过”对方。
他迅速将报告折叠塞进外套口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空气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似乎更浓了,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硕还站在一旁,眼镜片后的眼神满是困惑和一丝未消的惊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再问什么,但余山没给他机会。
“多谢了张主任,你忙吧,”余山的声音低沉,心不在焉的说完便准备离开。
“余,余先生,您是特殊部门的吗?这两天都梦,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劲?”张硕还是没忍住,他最后试探的问道。
余山摇了摇头,低沉的说道:“不知道。”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皮鞋踏在光洁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回响。
几个值班护士正聚在护士站,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惊惶。
她们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如同不安的虫鸣。
余山步履不停,敏锐的听觉却捕捉到了断断续续的词句:“……昨晚又吓醒了……”“……那个影子……”“……所有人都在做……”
那些窃窃私语,那些苍白面孔上心有余悸的表情,像无声的佐证,印证着这场噩梦的规模远超他的预期。
集体性的恐慌,如同看不见的瘟疫,已经悄然在这座城市的角落蔓延发酵。
他目不斜视,径直穿过这条弥漫着无形恐惧的白色长廊,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冰冷的金属门无声滑开又合拢,将他与身后那片充满低语和消毒水味的压抑空间隔绝开来。
回到车上,发动引擎,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却驱不散车内的凝重。
余山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个被宣告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普通人,一个理论上应该无比脆弱的灵魂,凭什么能在那样恐怖的、足以让武林高手都精神受创的梦魇侵袭中独善其身?
倒不是他对宝尔本身产生了怀疑,他清澈热忱的眼神做不得假。
但这份“例外”太过关键,像黑暗中的唯一线索。
如果能找出其中的缘由,或许就能撕开这笼罩所有人的恐怖迷雾,找到一线生机。可“寿命”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在重症病房的调查结果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些同样生命垂危的病人,并没有因为身体的衰败而被“放过”。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驶向团队落脚的宾馆。
路灯的光影飞快地掠过车窗,映在他紧锁的眉宇间,那里凝结着比夜色更深沉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线索似乎断了,又似乎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