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想法,既然咱们解决不了,那么去问问乔波吧,看看他们的科技手段能不能解决问题,”余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眼睛一亮,这好像是个办法。
只是......
妃萱迟疑了片刻后道:“如果去找波司登人的话,会不会把这个问题也传染给他们?”
余山沉默了,他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现在明显也已经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在的处境下让他没有时间为外星人考虑了。
他强迫自己压下对波司登人的愧疚,毕竟在这生死边缘的当口,任何多余的怜悯都可能将所有人推入深渊。
一段时间没见,原本乔波他们的聚集地竟然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并没有起什么高楼大厦,而是一座座精美的地面建筑,它们并非由钢筋水泥构成,而是由某种半透明的、仿佛带着生命律动的晶石堆叠而成,表面流淌着柔和的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
建筑的形态奇异而和谐,像是凝固的液态光,又像是自然生长的巨大晶体簇,与周围散发着淡紫色荧光的植被融为一体,构成一幅梦幻般的外星图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雨后泥土与臭氧混合的清冽气息,远处传来一阵阵难以名状、却又韵律奇特的嗡鸣,仿佛是这颗星球本身的低语。
眼前的景象让刚从绝望压抑中脱身的众人一时忘记了疲惫和恐惧,只剩下震撼。
林小雨无意识地张开了嘴,手指不再捻动衣角,而是微微颤抖着指向那些流动着光晕的建筑。
周长安也屏息凝神地打量着这超乎想象的文明造物。
就连绾绾和芝芝,也暂时从噩梦的余悸中挣脱出来,眼中充满了惊奇。
忽然,众人的目光被场地中央的一座雕塑吸引。
那现场唯一的一座高建筑,格外的显眼,雕塑的塑造对象,也被众人一眼就看了出来,正是余山。
乔波快步上前,笑容里带着一种纯粹的喜悦。
他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准备拥抱的姿势,声音洪亮而充满活力:“余先生!还有地球的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新芽’!”
“新芽!”是乔波为这座属于波司登人的新城起的名字,寓意着新生。
他的热情像一道暖流,冲淡了萦绕在余山一行人心头的阴霾和疲惫。
乔波将目光看向了其他几人,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脸上的疲惫。
余山也将来龙去脉大概为乔波讲了一下,他蔚蓝色的复眼中,清晰的喜悦被一层惊疑的阴翳取代,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余山身后那一张张写满疲惫、惊惧与强撑的面孔。
他还从未听过有如此离奇的事,针对所有人都噩梦,而且还是无法避免,
“你的阅历来说,可曾听说过类似的事?”余山期待的看着对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乔波皱着眉头沉思半晌,却摇了摇头,“对不起余先生,我们的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也不能给您提供什么线索。”
众人眼中的希望光芒暗淡了下来。
乔波却继续说:“不过......”
众人都精神一振,期待的看着他。
“不过我可以用我们最先进的设备对你们的情况进行分析和汇总,另外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看看脱离了地球的环境是否会有所改善,”乔波如此说道。
余山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乔波,这次来访其实是有些自私了,现在这个毛病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你们也要小心一些。”
乔波却微微一笑道:“余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您对我们有大恩,这点事自请不要放在心上,而且就算有什么事,我相信以您的身份,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早晚罢了!”
很快,余山等人便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这里的一天有三十六个小时,等到夜幕降临,绾绾他们也都困了,进入了睡眠中。
他们的头上带着各种生物检测的装置,还有一些波司登人的科学家也坐在监控室内观察着任何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
然而,等到深入睡眠后,那如影随形般的噩梦,却依旧准时出现在了所有人都梦境中。
余山和乔波站在监控室外,看着全息投影上显示的几人脑电波的形态,而让余山意外的是,波司登人居然可以凭借技术手段,将每个人都梦境投影在现实中。
于是,余山第一次的完全清醒的看着这令人绝望的梦境究竟是怎样的片段。
全息投影上,扭曲的光影开始汇聚、成形。
首先显现的是绾绾的梦境:一个巨大、湿滑、布满粘液的深井内壁,那些并非石头,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眼球。
每一颗眼球都转向画面“外”的观察者,瞳孔深处闪烁着非人的、饥渴的绿光。
它们无声地转动,视线如同冰冷的触手,缠绕着画面中心那个渺小的、蜷缩的身影——绾绾。
她徒劳地用手臂遮挡着脸,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呜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亿万只眼睛的目光压垮、吞噬。
紧接着,芝芝的梦境切入:一片浓得化不开、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沼泽。没有形状的阴影在沼泽表面下涌动,如同潜伏的巨兽。
画面剧烈晃动,是芝芝在拼命奔跑,但她的双腿却像陷在粘稠的胶水里,每一步都沉重缓慢得令人窒息。
在她身后,那片黑暗无声地蔓延、升高,凝聚成一个模糊却散发着极致恶意的巨大轮廓,无声无息地追赶,距离不断拉近。
芝芝每一次回头,脸上都写满了濒临崩溃的恐惧。
林小雨的梦境则是一片粘稠的、不断上升的黑色液体。她漂浮在其中,四肢无力地划动,却无法阻止身体缓慢而坚定地下沉。
黑色的粘液漫过她的胸口、脖颈,她的嘴巴徒劳地张开,想要呼吸,吸入的却只有冰冷窒息的黑暗。
她的眼睛因极度的恐惧而圆睁,手指徒劳地抓挠着无形的液体,绝望无声地蔓延。
周长安被困在一个不断缩小的金属房间,四壁挤压而来;
妃萱则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狂奔,两侧墙壁上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试图抓住她。
乔波蔚蓝色的复眼高频地颤动着,那些复杂的复眼结构忠实地捕捉着投影中每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他的几只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操作台的边缘,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即便隔着投影,那种纯粹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恐惧感,也如同实质的冰水,浇灌在监控室的空气中。
余山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他死死盯着那些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恐怖画面,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这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准和残忍。
噩梦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针对每个人内心最深的恐惧量身打造的精神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