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的,你就拿着。”潘小贤不容置疑地说道,“这是规矩。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以后,西院就按这个规矩来。”
他看着那些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的杂役,继续说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黑风峡那批货,还有从东院这帮‘朋友’身上搜刮来的东西,
等全部分拣处理完,该赏的,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跟着我,只要你们的命够硬,手里的活够利索,我保证,你们以前不敢想的东西,以后都会有。”
“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院子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谁要是敢在背后搞小动作,谁要是敢吃里扒外……”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几个东院的俘虏。
“李二狗的下场,你们看到了。今天马猴子那帮人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我潘小贤杀人,从来不看对方是谁,只看他该不该死。”
“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院子里,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猛地站起身,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粗瓷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啪!啪!”
清脆的碎裂声,连成一片。
“我等!誓死追随潘管事!”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冲天而起,几乎要掀翻整个西院的屋顶。
潘小贤满意地坐了回去。
胡萝卜加大棒,这一套,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永远是最好用的御下之术。
夜风阴冷,刮在马猴子脸上,比刀子还疼。
他连滚带爬地逃出西院,一口气跑出数百丈,直到身后再也听不见那震天的欢呼,才敢扶着一棵歪脖子树,大口大口地喘息。
胸口的剧痛混杂着钻心刺骨的阴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血肉外翻,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
那股阴寒的灵力,正顺着经脉,不断侵蚀着他的气血,任凭他如何运转功法,都无法将其驱散,只能勉强压制。
“炼气六层……他妈的,怎么可能是炼气六-层!”
马猴子一拳砸在树干上,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一张尖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在他的心底疯狂交织。
十天前,那个潘小贤在他面前,还是个需要点头哈腰,油滑应对的炼气五层。
他马猴子才是杂役院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一句话就能决定上百人的生死去留。
可现在,仅仅十天!
那个小子,不仅修为追上了自己,而且战力更是诡异得吓人。
自己引以为傲的燥热灵力,在对方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那阴冷的爪功,那鬼魅的身法,根本不是一个杂役应该拥有的手段。
黑风峡!
一定是黑风峡!
马猴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嫉妒和贪婪。
他本想借刀杀人,把西院这群不听话的刺头扔进绞肉机里,让他们尸骨无存。
谁能想到,这把刀没杀死人,反而把自己给崩了。
潘小贤这小子,肯定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在黑风峡的死人堆里,刨出了什么逆天的宝贝!
能让一个炼气五层,在十天之内,突破到六层,并且战力飙升的宝贝!
一想到这里,马猴子浑身的血液都燥热起来,甚至压过了胸口的剧痛。
他能想象,那绝不是普通的丹药或者法器,那必然是某种天材地宝,是足以让整个外门都为之疯狂的机缘!
凭什么?
他马猴子,在杂役院搜刮钻营了二十年,熬白了头发,才勉强爬到炼气六层。那个黄口小儿,凭什么就能一步登天?
这宝贝,应该是我的!
这个念头,像一颗毒草,在他的心田里疯长。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今天丢掉的面子,损失的威信,都必须百倍千倍地找回来!而那个潘小贤,必须死!他手里的宝贝,必须抢过来!
可他自己,已经不是潘小贤的对手了。那小子下手又黑又狠,再找上门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必须找人!找一个能碾死潘小贤的人!
一个名字,从马猴子的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马虎!
他的堂兄,外门弟子,马虎!
马猴子眼神一定,不再犹豫。他从怀里摸出一颗最劣质的疗伤丹药,也顾不上心疼,一口吞了下去。
丹药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伤势。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地,朝着后山深处,外门弟子的居所摸去。
杂役院在太玄宗的最底层,位于宗门灵脉的末梢,空气中的灵气稀薄得可怜。而外门弟子的区域,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灵气便愈发浓郁,道路两旁的草木都显得更加青翠欲滴。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身穿青色制服的外门弟子,驾驭着飞剑,
从头顶呼啸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地上这个衣衫褴褛的杂役。
在他们眼中,杂役和蝼蚁,并无区别。
马猴子对此早已习惯,他把头埋得更低,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片栽种着灵谷的田地,又绕过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前方出现了一片错落有致的洞府。
这些洞府都开凿在山壁之上,门口大多设有简单的禁制,门口还挂着刻有主人名号的木牌。
这里,就是外门弟子中,也算颇有地位的那批人的居所。
马猴子在一座看起来尤为气派的洞府前停下了脚步。
这座洞府的大门,是用一整块青冈岩雕琢而成,上面还刻画着聚拢灵气的符文。
门口两旁,栽种着两株不知名的灵花,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门口的木牌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大字马虎。
马猴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烂的衣衫,脸上挤出一个谦卑到近乎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对着洞府大门,深深地鞠了一躬。
“堂兄,堂兄!我是猴子啊!我有天大的要事,求见堂兄!”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急切。
洞府内,一片寂静。
马猴子不敢催促,只能躬着身子,耐心地等待着。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混杂着伤口的血水,又痒又疼。
他知道自己这位堂兄的脾气,暴躁易怒,若是扰了他清修,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可他今天,必须赌一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马猴子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扇沉重的石门,发出一阵“嘎吱”的摩擦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滚进来!”
马猴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