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血脉觉醒
北冥安全屋剧烈震颤，透明墙壁外，那只巨大的眼睛缓缓后退，露出一张布满鳞片的人脸。顾晓婷浑身血液凝固——那张脸虽然扭曲变形，但她绝不会认错。
爸...爸？
人脸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突然痛苦地扭曲起来，发出沉闷的吼叫。海水被搅动成浑浊的漩涡，巨大的身影又隐没在深蓝之中。
不可能...顾晓婷双腿发软，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我爸二十年前就...
小林迅速操作控制台，调出外部监控。画面中，一个半人半鱼的怪物正在安全屋周围游动，下身是巨大的鱼尾，上身却依稀能看出人类男性的轮廓。最骇人的是他的胸口——一块黑色晶体深深嵌入血肉，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第七碎片。苏宇的狼耳紧贴头皮，而且是完全融合状态。
美乐炸开毛发，挡在顾晓婷面前：「那不是你父亲，只是碎片寄生的躯壳。真正的顾教授早就...」
顾晓婷打断它，指着监控画面，你看他的眼睛！
怪物再次靠近，这次摄像头清晰地拍到了他的双眼——虽然布满血丝，但瞳孔是正常的人类样子，而且正疯狂地眨动，像是在发送某种信号。
摩斯密码！小兰突然喊道，他在眨眼睛！爸爸以前教过我们！
小林立刻放大画面，记录眨眼频率。几秒钟后，解码结果出现在屏幕上：
【婷-兰-逃-浑沌-来】
顾晓婷的眼泪夺眶而出：是爸爸...他还认得我们...
理论上不可能。小林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人类与浑沌碎片完全融合后，意识会被彻底吞噬。
但他体内有东西在抵抗。苏宇指着晶体周围的一圈蓝光，看这里，像是...
清灵珠的力量。美乐眯起金色瞳孔，「和朕体内的情况类似。顾教授可能也接触过清荷仙子的实验数据。」
安全屋再次剧烈震动！这次攻击来自上方，整个穹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海水开始从缝隙中渗入。
他试图警告我们。小林迅速启动应急程序，安全屋撑不了多久了。按原计划行动，我去引开他。
等等！顾晓婷抓住他的手臂，那是我父亲！我们不能伤害他！
小林的表情罕见地柔和下来：我知道。所以我会带他去见本体，玄武神君或许能分离碎片。他塞给顾晓婷一张卡片，这是柳青妍实验室的坐标。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
穹顶轰然坍塌！海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千钧一发之际，小兰摇响了银铃——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下坠的水滴凝固在半空，飞溅的碎片定格如冰雕。只有顾晓婷、小兰、美乐和苏宇还能活动。
小兰脸色煞白，我只能停住几秒钟！
四人一猫冲向紧急通道。就在他们穿过舱门的瞬间，时间恢复流动，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通道自动封闭，将海水阻隔在外。顾晓婷喘着粗气，心脏狂跳：爸爸怎么会变成那样...
「先完成眼前的任务。」美乐用脑袋蹭她的腿，「救出柳青妍，集齐六块碎片，才有希望救你父亲。」
苏宇已经变回人形，检查着坐标卡：城南大学生物实验楼，地下三层。现在外面肯定全是模仿者。
我有办法。顾晓婷擦干眼泪，手腕上的门形印记开始发光，时空门可以直接把我们送进去。
小兰却突然踉跄了一下，鼻血流了出来。苏宇赶紧扶住她：时空暂停消耗太大，她需要休息。
我没事！小兰倔强地擦掉鼻血，铃铛说它还能用一次...
美乐跳上苏宇的肩膀：「狼崽子，你带小兰从安全路线撤离。朕和晓婷去救柳青妍。」
不行！小兰急得跺脚，姐姐需要我！
顾晓婷蹲下平视妹妹：小兰，爸爸冒着危险来警告我们，说明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你和苏宇去找西王母，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她。她取下银铃挂在小兰脖子上，保护好铃铛，它可能是唤醒爸爸的关键。
小兰还想反对，通道尽头突然传来撞击声——有什么东西正在突破防线！
没时间了！苏宇一把抱起小兰，晓婷姐，保重！
他化作狼形，叼着小兰的后衣领冲向另一条通道。顾晓婷深吸一口气，握住美乐的前爪：准备好了吗？
美乐的金色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随时可以。」
顾晓婷闭眼集中精神，想象着柳青妍的实验室——白色的墙壁，消毒水的气味，试管架上的彩虹色试剂...手腕上的印记越来越烫，一扇乳白色的实验室门逐渐成形。
她拉开门冲了进去。
穿过时空门的瞬间，刺眼的灯光让顾晓婷下意识抬手遮挡。等眼睛适应后，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无菌实验室中央，四周是各种培养皿和显微镜。而穿着白大褂的柳青妍就站在三米外，手中的试管啪嗒掉在地上。
晓婷？！柳青妍瞪大眼睛，你怎么...从哪里...
顾晓婷刚要开口，美乐突然厉声警告：「小心！她体内有碎片！」
柳青妍的表情变了，从震惊变成困惑，最后定格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上：原来如此...你们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她解开白大褂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一块蓝色晶体，可惜已经太迟了。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变成红色，警报声刺耳响起。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模仿者...顾晓婷背靠实验台，柳青妍，你听我说！你体内的晶体很危险，我们必须——
我知道它是什么。柳青妍平静地打断她，三年前我做心脏手术时发现的。它让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你手腕上的时空印记，还有你脚边那只的真面目。
美乐炸开毛发：「你一直都知道？」
当然。柳青妍的微笑让顾晓婷毛骨悚然，我还知道清荷仙子会来回收碎片，就在...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三分钟后。
顾晓婷浑身发冷：你...是站在她那边的？
不，我是站在真相这边的。柳青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晶体告诉我很多事，比如你父亲其实还活着，比如小兰不是你的亲妹妹...
你胡说！顾晓婷怒喝。
柳青妍充耳不闻，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它告诉我七灵齐聚不是末日，而是进化。她突然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蓝色晶体上，比如这样——
晶体瞬间变成血红色！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将顾晓婷和美乐掀飞，重重撞在墙上。实验室的门被撞开，十几个穿保安制服的模仿者冲了进来。
「糟了，陷阱！」美乐挣扎着爬起来，体型在金光中迅速变大，恢复成白虎形态，但只有猎犬大小，「晓婷，开门！我们得撤！」
顾晓婷尝试召唤时空门，但手腕上的印记毫无反应：不行！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是第七碎片的力量。柳青妍——或者说是被碎片控制的柳青妍——漂浮到半空，方圆一公里内，所有时空能力都会被屏蔽。
模仿者们包围上来，它们的外表开始融化，变成黑色粘液状的人形。美乐怒吼着扑上去，一爪撕碎最前面的敌人，但更多的模仿者源源不断涌来。
顾晓婷抄起显微镜砸向另一个敌人，趁其踉跄时夺下警棍。她在大学学过防身术，但面对这些非人的怪物，所有技巧都显得可笑。很快，她的手臂就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美乐！她痛呼一声，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正好落在时空印记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顾晓婷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视野染上了一层淡金色。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能看清模仿者们攻击的轨迹，身体自动做出完美的规避动作！
「白虎血脉觉醒！」美乐惊喜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但太危险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没...别的选择！顾晓婷咬牙反击，每一击都精准命中模仿者的核心。她感觉自己像一台精密的战斗机器，但同时，剧烈的疼痛也从四肢百骸传来——身体确实在超负荷运转。
柳青妍冷眼旁观着这场战斗：没用的，顾晓婷。即使觉醒血脉，你也撑不过五分钟。
顾晓婷充耳不闻，专注于清理敌人。美乐与她背靠背战斗，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在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
实验室后门！顾晓婷喊道，那里可能有——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不是普通的铃声，而是...小兰的银铃？！
实验室的墙壁突然扭曲，一个小型金色漩涡凭空出现，小兰和苏宇从里面跳了出来！小兰脸色惨白，手中的银铃裂纹密布，但依然顽强地响着。
小兰！顾晓婷又惊又怒，你怎么...
铃铛带我们来的！小兰举起破损的银铃，它说姐姐有危险！
苏宇已经变回狼人形态，利爪闪着寒光：西王母正在赶来，但至少要十分钟！
柳青妍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不可能...时空封锁怎么...
因为这不是时空法术。小兰骄傲地抬起下巴，记忆回响！爸爸教我的！
银铃再次响起，实验室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老电影褪色的画面。顾晓婷恍然大悟——这不是真实的空间转移，而是将某段记忆投射到现实中！
柳青妍体内的碎片似乎很忌惮这种力量，她尖叫着后退：停下！那铃铛会...
太迟了。银铃的声波触碰到蓝色晶体，两者之间产生奇特的共鸣。柳青妍痛苦地弓起身子，一块蓝色晶体从她胸口缓缓浮出！
现在！苏宇纵身跃起，手中多了一个玉制容器，奎木狼族秘宝——收！
蓝色晶体被吸入玉盒，苏宇立刻盖上盖子，贴上符咒。失去碎片的柳青妍如断线木偶般坠落，被顾晓婷一把接住。
柳青妍！醒醒！
好友的眼皮颤动着睁开，眼神恢复了清明：晓婷...我做了个很长的梦...她虚弱地抬手摸向胸口，晶体...它一直在影响我的思维...
模仿者们因失去引导者而陷入混乱，开始无差别攻击彼此。美乐趁机清出一条路：「趁现在，离开这里！」
小兰却突然指向窗外：那是什么？
所有人转头看去——一条巨大的鱼尾划过窗外，紧接着整面墙被撞得粉碎！半人半鱼的怪物冲进实验室，胸口的黑色晶体疯狂闪烁。
爸...爸？小兰颤抖着喊道。
怪物——顾教授——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他张开嘴，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哑声音：婷...兰...逃...
顾晓婷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爸，是我们！你还认得我们吗？
顾教授痛苦地摇晃着脑袋，像是体内有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黑色晶体不断释放黑雾，试图压制他的人性面。
晶体在控制他！柳青妍虚弱地说，就像控制我一样...只是程度更深...
美乐谨慎地靠近：「顾教授，如果你能听见，试着抵抗它！想想你的女儿们！」
钥匙...顾教授突然盯着小兰，眼中流下血泪，最后的钥匙...
小兰勇敢地走上前，举起破损的银铃：爸爸，是这个吗？
银铃接触到黑雾的瞬间，裂纹中迸发出耀眼的金光！顾教授胸口的黑色晶体开始剧烈震动，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
有效！苏宇惊喜道，继续！
小兰摇动银铃，哼起一首童谣——那是顾教授小时候教她们的摇篮曲。奇迹般地，顾教授眼中的浑浊逐渐褪去，鱼鳞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苍老但人类的面容。
小兰...晓婷...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对不起...爸爸没能保护好你们...
顾晓婷泪如雨下，想要冲上去拥抱父亲，却被美乐拦住：「别急！晶体还在！」
果然，黑色晶体虽然龟裂，但仍在顽强地释放黑雾。更糟的是，实验室的温度突然骤降，空气中凝结出冰晶。
清荷仙子来了！柳青妍惊恐地缩成一团。
窗外，一道青衣身影踏空而来，所过之处海水冻结成霜。与之前见到的投影不同，这次的本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光是直视她就让顾晓婷双眼刺痛流血。
终于...集齐了。清荷仙子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六块碎片，加上...
美乐挡在众人面前，体型在金光中暴涨至成年白虎大小：「清荷！看看这是谁！你的实验成功了！顾教授保持了人性！」
清荷的目光短暂地落在顾教授身上，流露出一丝动摇，但很快又恢复冰冷：不重要了。当七灵齐聚，所有牺牲都会有意义。
她抬手一挥，六块碎片——包括美乐体内的那块——同时浮现在空中，排列成六边形。唯一缺少的是中心的第七块，仍嵌在顾教授胸口。
爸爸！小兰尖叫着想要冲上去，被苏宇死死拉住。
清荷仙子向顾教授伸出手：最后的碎片，给我。
顾教授的表情剧烈挣扎着，突然，他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双手抓住胸口的黑色晶体，狠狠扯了出来！
不！！清荷仙子厉声尖叫。
鲜血喷涌而出，但顾教授却露出解脱的微笑：为了...女儿们...
他将晶体抛向顾晓婷，后者下意识接住。就在接触的瞬间，手腕上的门形印记与晶体产生共鸣，一道金光直冲天际！
不！你不能！清荷仙子疯狂地扑来，那是我的毕生心血！
美乐纵身拦截，却被一掌击飞。苏宇变回狼形扑上，同样不敌。眼看清荷就要抓住顾晓婷，小兰突然摇响银铃——
时间静止了。
所有人都被定格，只有顾晓婷和小兰还能活动。小兰的鼻血如泉涌，显然已经超出极限：姐...用印记...打开终极之门...
什么终极之门？顾晓婷慌乱地抱住摇摇欲坠的妹妹。
把所有碎片...送回它们来的地方...小兰的声音越来越弱，但代价是...
时间重新流动。清荷仙子的利爪距离顾晓婷的咽喉只有一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因为六块碎片已经环绕着顾晓婷旋转起来，第七块也挣脱清荷的控制加入其中。
不！！！清荷仙子绝望地咆哮。
顾晓婷感到手腕上的印记灼热到难以忍受，耳边响起无数声音：美乐的怒吼、小兰的啜泣、父亲的鼓励...还有西王母从远方传来的指引：
以钥匙守护者之名，开启归墟之门！
七块碎片组合成完整的黑色晶体，悬浮在顾晓婷面前。她本能地伸手触碰——
世界在眼前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