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王警官带着人过来了:“人呢?”
“跑了,”张伟把青铜镜递给他,“但他要去杭州,你们赶紧派人盯着火车站。”
王警官点点头,让人收好镜子,又拍拍张伟肩膀:“多亏你了,回头有消息告诉你。”
看着警车开走,铁雄叹了口气:“张哥,咱这是跟令牌杠上了?从苏州到扬州,再到上海,就没断过事。”
张伟望着石老三跑走的方向,突然笑了:“你不觉得挺带劲的?总比天天守着店看账本强。”
铁雄撇撇嘴:“我可不觉着,我现在就想回去睡觉。”
俩人往回走,路过生煎包店,张伟拉着铁雄进去:“说了请你吃,跑不了。”
热乎乎的生煎包端上来,咬一口,汤汁溅出来,烫得铁雄直咧嘴。张伟看着他那样,突然觉得,不管是追令牌还是淘古董,身边有这么个实诚兄弟跟着,再麻烦的事,也能变成乐子。
至于石老三和那枚“织”字令牌,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杭州离上海不远,抽空去趟就是了。
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这盘生煎包吃完。
铁雄塞了满嘴生煎,含混不清地说:“去杭州也行,听说那儿的西湖醋鱼贼地道。”
张伟笑他:“就知道吃,忘了在扬州差点被人抹脖子了?”
“那不是没抹着嘛,”铁雄把最后一个生煎塞进嘴里,“再说了,有张哥你在,啥妖魔鬼怪咱对付不了?”
这话听着糙,张伟心里却暖烘烘的。结了账往回走,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
铁雄突然想起件事:“张哥,赵鹏说上海分店想添个展柜,咱明天去家具市场瞅瞅?”
“瞅啥瞅,”张伟踢了块小石子,“先去杭州。石老三那老狐狸,说不定这会儿正打包行李准备跑路呢。”
俩人连夜买了去杭州的高铁票,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地方。杭州比上海湿润,空气里都带着股水汽。张伟按着镜子上的“杭”字猜,石老三八成藏在老城区,那儿巷子多,容易躲。
果然,在清河坊附近的一条老巷里,他们瞅见个熟悉的背影——正是石老三,正往一个小院里钻。
张伟拉着铁雄躲在墙根,等了约莫一袋烟的功夫,见院门开了条缝,赶紧凑过去听。
院里有人说话,是个女人的声音,挺尖:“东西拿到了?可别出啥岔子,金老板那边催得紧。”
石老三的声音闷闷的:“放心,令牌在我这儿,激光切割的口子,警察查不到我头上。就是那姓周的老头太精,展柜里居然有感应器,差点被发现。”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金老板?难道是那个买“织”字印章的金老头?这老头看着斯文,没想到背地里干这种事。
铁雄正想往里冲,被张伟一把按住。俩人悄悄退到巷口,张伟掏出手机给王警官打了个电话,把地址和听到的都说了。
“你们先盯着,别轻举妄动,”王警官在那头说,“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挂了电话,铁雄急得直转圈:“张哥,万一他们跑了咋办?那令牌可是宝贝。”
“跑不了,”张伟指着小院后墙,“那墙高得很,除非他们长翅膀。”
果然,没过半小时,就见几辆警车悄没声息地停在巷口,警察们猫着腰往里冲,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院里传来吵嚷声,接着是手铐的哗啦声。
张伟和铁雄赶紧跑过去,正看见石老三被押出来,脸色灰扑扑的,手里的布包被扯开,露出枚铜令牌,正是博物馆丢的那枚“织”字令牌。跟他一起被抓的,还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哭哭啼啼的,看着挺年轻。
王警官走出来,手里拿着令牌,笑着说:“多亏你们俩,人赃并获。这女人是金老头的秘书,雇石老三偷令牌的就是金老头。”
张伟愣了:“那老头看着挺正派,咋会干这事?”
“正派?”王警官哼了一声,“他哪是什么收藏家,就是个倒卖文物的贩子。祖上是盐商,知道李煦藏宝的事,一直想凑齐三枚令牌,把那批货弄出来走私到国外。”
铁雄听得直咋舌:“我就说他出二十万买个印章不对劲,合着是为了这个。”
从派出所出来,张伟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卫”字令牌,突然觉得没啥意思了。折腾了这么久,说到底就是伙文物贩子在捣鬼,哪有啥惊天秘密。
“张哥,咱现在能去吃西湖醋鱼了吧?”铁雄揉着肚子,一脸期待。
“吃,必须吃,”张伟把令牌揣好,“再叫上赵鹏,让他从上海赶过来,咱仨好好搓一顿。”
赵鹏接到电话,果然屁颠屁颠地赶来了,还带来瓶好酒。仨人找了家临湖的饭馆,点了西湖醋鱼、东坡肉,就着桂花酒,吃得那叫一个舒坦。
铁雄喝得脸红脖子粗:“张哥,你说那李煦藏的到底是啥宝贝?值当这么多人抢?”
张伟夹了块鱼肉:“管他是啥,反正落不到咱手里。真要是些金银珠宝,早被官府收走了;要是些老文书老字画,博物馆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
赵鹏点头:“还是张哥看得开。咱啊,就守着这三家店,收收老物件,教教课,比啥都强。”
正说着,张伟手机响了,是李老打来的,嗓门特大:“小张!我在潘家园淘着个好东西,是个老怀表,打开里面有照片,你快来瞅瞅!”
张伟笑着应着:“李老您先收着,我这就回帝都,回去给您掌眼。”
挂了电话,铁雄问:“这就回去?不再逛逛西湖?”
“逛啥逛,”张伟结了账,“店里还有一堆事呢。再说了,西湖就在这儿,啥时候想来不能来?”
仨人当天就买了回帝都的票。高铁上,铁雄靠在椅背上打盹,赵鹏翻着手机里的古玩照片,张伟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踏踏实实的。
其实啊,这行当里的热闹,就跟这窗外的风景似的,看着花哨,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真能让人守住的,还是店里的那盏灯,柜台上的那些老物件,还有身边这些能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