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解家大宅
暮色如同浓墨般晕染开现代北京的天空,都市的霓虹尚未完全取代天光,解雨臣站在书房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昂贵的玻璃。他刚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身上还带着些许商业战场上的凌厉气息,却被桌上那份突兀出现的匿名包裹打乱了节奏。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寄件信息的硬纸板盒,普通得近乎刻意,混在几份日常商务信函中,却被心思缜密的解家当家一眼识出不寻常。包裹入手沉甸甸,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凉感,仿佛揣了一块冰。
他戴上线手套,小心拆开。里面没有任何填充物,只有一卷被暗黄色丝绸包裹的物件。丝绸质地古老,却保存得极好。解雨臣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丝绸——一卷色泽沉暗、触手坚韧又略带弹性的帛书静静躺在其中。
帛书的材质非丝非绢,更非寻常纸张,透着一股悠远年代特有的气息。它被徐徐展开,长约二尺,宽约一尺。帛书左侧,用极为精细的墨线绘着一幅错综复杂的山脉地形图,峰峦叠嶂,沟壑纵横,一些关键节点标注着奇异的古老符号——解雨臣一眼认出,那是秦岭某处的脉络。
然而,真正让他目光骤凝、呼吸为之一窒的,是帛书右下角篆刻的一处纹路。
那是一条形态古朴、却活灵活现的铜鱼纹样。鱼身鳞片细密,每一片都清晰可辨,而鱼眼上方眉毛的位置,却并非鱼鳞,而是一条蜿蜒欲飞的小蛇!
“蛇眉铜鱼……”解雨臣低声自语,眉头紧锁。这东西他只听吴邪和二叔他们极度严肃地提起过,与那个神秘莫测、布局千年的汪藏海紧密相关,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极大的麻烦和深不可测的谜团。
他立刻拿起加密电话,第一个拨通了杭州吴邪的号码。电话那头,吴邪的声音还带着点刚被打扰的清闲:“喂,小花,什么事?我刚淘到个不错的仿清花瓶……”
“吴邪,”解雨臣打断他,语气是少有的凝重,“别管花瓶了。立刻来北京一趟。我这儿,收到了点东西……上面有‘那种’鱼的纹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吴邪的声音已然没了丝毫轻松:“和西沙、云顶天宫那种一样?”
“几乎一样,但又有些微不同,感觉……更古老。”解雨臣的目光再次扫过那诡异的蛇眉铜鱼纹,“帛书上还有张秦岭的地图。事情不对劲。”
“我马上订机票。”吴邪干脆利落地答应。
次日午后,杭州飞北京的航班降落
吴邪几乎是冲出航站楼的,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和压抑不住的急切。他直接钻进了解雨臣派来的车里,一路无话,直奔解家大宅。
书房里,两个发小再次见面,来不及寒暄。吴邪的目光瞬间就被书桌上那卷展开的帛书吸引了过去。他几乎是扑到桌前,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仔细查看。
“错不了,这纹饰特征……眉毛是蛇,绝对是蛇眉铜鱼!”吴邪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干,“但你说得对,小花,这雕刻的风格比我们在西沙海底墓和云顶天宫看到的那些,更显古拙神秘……”他翻阅着脑中庞大的知识储备,对比着以往见过的所有关于汪藏海的记载,“汪藏海惯用的手法似乎更……‘流丽’一些。这个,更像是源头,或者……另一种传承?”
他猛地抬头看向解雨臣:“汪藏海是利用蛇眉铜鱼记录秘密,但这东西的源头可能比他更早!这帛书的材质也非同一般,不像明代的东西,倒像是……西周甚至更早时期的一种特殊工艺,几乎绝迹了。”
就在这时,书房壁挂的智能电视正播放着午间新闻。一则快讯突然插播进来:
“……本台最新消息。一支于一周前进入秦岭山脉中部进行常规地质与生态考察的官方考古队,目前已失去联系超过四十八小时。搜救队伍已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进入该区域,但由于山区天气骤变,通讯信号极度微弱,搜救工作面临巨大困难。失联区域初步判定位于xxx一带……”
新闻主播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却像一道冰锥刺入吴邪和解雨臣的耳中。
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凛然。
新闻里提到的失联坐标区域,与此刻桌上帛书地图所标注的核心区域,高度重合。
“不是巧合。”解雨臣的声音冷了下来。
“绝不是巧合。”吴邪的脸色发白,他想到了太多不好的可能性。这支考古队的失联,恐怕和这卷突然出现的帛书脱不了干系。
夜色渐深,解家大宅灯火通明
吴邪和解雨臣对着帛书和地图,以及所有能调取的秦岭地质资料、历史文献,分析了整整一个下午,却始终理不出清晰的线头。这帛书来得太过诡异,目的不明,却明显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那片危机四伏的原始山林。
晚上九点,书房内的空气依然凝重。
忽然,窗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叩击声。
吴邪和解雨臣同时警觉地转头望去——窗外阳台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修身劲装,勾勒出精干的身形,脸上戴着一副标志性的黑色墨镜,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丝毫不摘。他斜倚着玻璃门,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正抬手懒洋洋地又敲了一下玻璃。
“黑瞎子!”吴邪惊愕地叫出声。
解雨臣则微微眯起眼,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他似乎并不太意外,只是快步上前打开了落地窗锁。
黑瞎子像一阵风似的溜了进来,带进一丝夜晚的凉意。他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目光直接落在书桌的帛书上:“嚯,好重的‘土腥子’味儿,隔着几条街都闻到了。我说两位爷,又淘到什么烫手山芋了,也不通知老朋友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吴邪疑惑地问。黑瞎子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
黑瞎子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墨镜镜腿,虽然戴着墨镜谁也看不见他的眼睛:“瞎子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重点是,你们摊上事儿了。”他收敛了些许玩笑的神色,走向书桌,“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能让解当家火急火燎地把我们的小吴邪从杭州召来。”
他的目光落到帛书上那蛇眉铜鱼纹时,嘴角那丝玩味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凑得极近,几乎要贴在帛书上,鼻子微微抽动,像是在仔细分辨着什么常人无法感知的气味。
片刻后,他猛地直起身,脸色是罕见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忌惮。
“好家伙,”他咂咂嘴,“这东西……‘怨念’深得快滴出水来了。”
不等吴邪和解雨臣发问,黑瞎子做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来不及阻止的举动——他忽然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以一种迅捷无比又精准异常的角度,猛地点按在那帛书上的蛇眉铜鱼纹路正中!
那并非简单的按压,他的双指在接触的瞬间似乎蕴含着某种独特的发力技巧,极快地一按一收,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机括。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异响从帛书内部传出。
紧接着,在那被黑瞎子双指点按过的蛇眉铜鱼纹路上,那些原本只是用墨线勾勒或阴刻的细密鳞片,竟骤然渗出了一种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
那液体量不多,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与腐朽草木的奇异腥臭,瞬间在书房密闭的空气里弥漫开来。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暗红色的液体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了一下,才缓缓凝固在帛书表面,使得那条怪异的铜鱼纹路变得愈发狰狞诡异。
黑瞎子飞快地缩回手,看着指尖并未沾染半分那诡异的液体,脸色凝重地对着惊疑不定的吴邪和解雨臣说道:
“瞧见没?这可不是普通的古物。这是‘诱饵’,也是‘诅咒’。有人用这东西做钩,钓的就是你们九门的人。沾上它,就等于被标了记,麻烦会自己找上门。”
他顿了顿,墨镜后的目光似乎扫过两人。
“这东西的危险性,远比你们想的要命。秦岭那个地方……嘿,这回怕是真要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