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七章:双头鹰的迷茫·俄罗斯灵魂的东方转向
当“天使降临北京”的消息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般席卷俄罗斯广袤的国土时,它所引发的震动,远比在西方世界更为复杂和深刻。这片承载着东正教神秘主义、鞑靼蒙古遗产、苏联无神论创伤以及永恒大国情怀的土地,其民众的反应,交织着信仰的战栗、历史的回响、地缘的考量以及一种对自身独特命运的痛苦追问。
莫斯科,地铁深处,一个工人的困惑
谢尔盖,一名地铁维修工,结束夜班后没有直接回家。他坐在革命广场站冰冷的大理石长椅上,仰头望着拱顶上描绘苏联工农兵的浮雕,又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天使凯莎那非人的完美面容。两种截然不同的“神圣”叙事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笼罩了他。俄罗斯的灵魂似乎总是在东西方之间剧烈摇摆,却从未真正找到安放之处。如今,连至高领域的存在,似乎也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指向——东方。谢尔盖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迷茫。如果连天使都选择了东方,那么俄罗斯,这只双头鹰,它另一只望向西方的头,是否从一开始就看错了方向?
圣彼得堡,涅瓦大街旁的东正教堂
烛光摇曳,映照着圣母像慈悲的面容。但往日里能抚慰心灵的宁静,此刻却被一种无声的恐慌所取代。玛利亚夫人,一位虔诚的老教徒,颤抖着在胸前划了三次十字。
“神父,”她低声向正在整理圣器的年轻神父倾诉,“为什么……为什么天使不去基辅,不去莫斯科?那里有我们最古老的教堂,有最圣洁的遗骨……为什么她们去了一个共产主义国家?难道……难道上帝不再眷顾罗斯这片土地了吗?”
年轻神父的动作停滞了,他无法回答。他自己也在经历着信仰的煎熬。东正教强调与神之间神秘的个人连接,强调苦难的救赎价值,坚信莫斯科是“第三罗马”。然而,天使的抉择,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这种源于拜占庭的、独特的宗教优越感上。他只能艰难地安慰道:“上帝的意志深不可测,夫人。或许……这是一种对我们信仰的考验。”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解释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乌拉尔山麓,一个工业城市的工人宿舍
伊万,一个深受苏联时期教育影响的老工程师,和他的孙子阿列克谢正在争论
伊万皱着眉头,猛吸了一口廉价香烟:“别忘了,阿廖沙,蒙古人的金帐汗国统治了我们两百四十年!那是来自东方的枷锁!现在,难道我们要在精神上再次臣服于东方吗?”
“这不是臣服,爷爷!这是学习和联合!”阿列克谢反驳道,
伊万沉默了。孙子的活触动了他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对苏联时代的复杂怀念,对当下俄罗斯乱象的不满,与眼前这震撼性的消息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或许,俄罗斯真正的兄弟和未来,不在隔着大洋的美国,而是在国境线那漫长南方的、正在被天使祝福的东方邻邦。
网络空间:“新欧亚主义”的狂欢与反思
在俄罗斯活跃的社交平台VK上,相关的讨论炸开了锅。
“欧亚主义的先知们早就预言了这一点!”一个账号兴奋地发文,“俄罗斯既不属于纯粹的欧洲,也不属于纯粹的亚洲,她是独特的欧亚文明!而现在,天使的选择证实了,世界的未来在欧亚大陆,而核心,就是俄罗斯与中国的联盟!这是我们地缘政治和文明命运的必然!”
然而,也有更冷静的声音出现:“也许我们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天使选择的似乎只有一个核心——北京。我们俄罗斯,是作为伙伴,还是作为附庸加入这个新秩序?我们必须正视这个现实:在力量上,我们与中国已有差距;在神圣的认可上,我们现在是‘零’。我们需要放下‘第三罗马’的包袱,以更谦卑的姿态,重新定位自己在这个东方崛起的新世界中的位置。”
乡村,一个老兵的记忆与期盼
在西伯利亚的一个小村庄,参加过阿富汗战争的老兵尼古拉,坐在自家的木屋前,望着无垠的雪原。他通过短波收音机听到了关于北京和天使的消息。
“美国人……在阿富汗给我们留下了痛苦的回忆,”他对着陪伴他的老狗低语,“他们承诺了很多,但带来的只有混乱和死亡。现在,他们自己也在恶魔面前不堪一击。而中国人……他们不同。他们务实,不干涉别人,而且现在……他们拥有了天使。”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也许,和一个被天使眷顾的东方巨人做邻居,比和一个陷入混乱和衰落的西方霸主对抗,对俄罗斯来说,是更好的命运。”
这是一种基于历史经验和现实利益的、朴素的判断,却代表了俄罗斯底层民众中一种日益增长的情绪。
信仰的融合与新生?
更有趣的现象发生在一些边远地区。一些受到原始萨满教传统影响的民众,开始将天使的形象与他们信仰中的天空之神、精灵联系起来,并将北京视为一个新的、强大的“力量中心”(power place)。而一些东正教背景的信徒,则在私下里开始了一种艰难的调和:他们将天使降临北京解释为上帝对“义人”的眷顾(尽管这些“义人”可能不信上帝),或者将其视为末日来临前,上帝对东方文明的一种特殊安排,而俄罗斯作为东西方的桥梁,将扮演关键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