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的镜海市西区,像是被整个城市遗忘的角落。拆迁区的断壁残垣在风中矗立,裸露的钢筋如同瘦骨嶙峋的手臂伸向灰蒙蒙的天空,每一阵风掠过,都会卷起漫天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林砚戴着一顶深灰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将身形裹得严严实实。她尽量贴着墙根走,脚步放得又轻又慢,每走几步就会下意识地抬头扫视四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街角的报刊亭早已废弃,褪色的海报在风中簌簌作响,露出里面斑驳的铁皮。林砚的目光快速扫过报刊亭后方,果然看到了张磊的身影 —— 他换了件浅灰色的外套,不再是之前那身扎眼的黑色西装,可那挺拔却僵硬的站姿,还有时不时朝着 “时光匠” 钟表店方向张望的动作,都让林砚一眼就认出了他。显然,“时序科技” 的人还没放弃监视,他们还在等着她露出破绽,等着找到怀表和 “墨痕之源” 的线索。
林砚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悄悄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铜制怀表。指尖刚贴上冰凉的表壳,就感觉到表芯里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紧接着,几缕金色粉末透过布料渗出,在她的掌心缓缓流动,像是有生命般勾勒出一条细碎的路线。那路线避开了主干道上显眼的监控摄像头,绕过了几个还在作业的拆迁工地,最终指向了老楼后院的方向 —— 那里,正是她从怀表墨痕中看到的,可能藏着 “墨痕之源” 的地方。
按照怀表指引的路线,林砚穿梭在废弃的街巷中。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布满了碎石和断砖,她走得格外小心,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引来注意。大约走了二十分钟,那栋爬满爬山虎的老楼终于出现在眼前。
远远望去,老楼比照片里还要破败。墙体上布满了裂缝,部分墙面已经坍塌,露出里面的砖块和木板。曾经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如今只剩下干枯的藤蔓,像一条条灰褐色的蛇,紧紧缠绕着断裂的窗棂,有的藤蔓还垂落在地面上,随着风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稀疏的藤蔓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添了几分荒凉感。
林砚加快脚步走到老楼后院,一眼就看到了那口被半块石板盖住的古井。石板边缘布满了青苔,部分青苔已经干枯发黄,可在青苔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几缕淡金色的微光,那光芒与怀表粉末的颜色一模一样,甚至连闪烁的频率都极为相似。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林砚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才蹲下身,双手抓住石板的边缘。石板比她想象中要重,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石板掀开一条缝隙。一股潮湿的气息从井里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味道。
就在石板被掀开的瞬间,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轻响,像是在回应什么。紧接着,表芯里的金色粉末顺着井壁缓缓往下飘,那些粉末在空中形成一道细小的光带,最终在井底的阴影处聚成一个明亮的光点。林砚顺着光点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井底的墙壁上,竟然藏着一道极为隐蔽的石门。石门的颜色与周围的石壁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有金色粉末的指引,根本不可能发现。石门的门楣上,用古朴的字体刻着 “墨痕” 二字,字迹虽然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刻字之人的用心。
林砚从背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撬棍,这根撬棍是她特意从店里带来的,金属部分被打磨得很光滑,方便用力。她握住撬棍,刚想碰到石门,口袋里的怀表突然震动得剧烈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表壳在掌心发烫。
紧接着,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 怀表中的金色粉末透过布料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光,落在石门上,缓缓画出一个钥匙形状的凹槽。林砚仔细一看,那个凹槽的大小和形状,竟然正好与怀表表芯的轮廓完全吻合。
“原来怀表就是钥匙……” 林砚喃喃自语,心里又惊又喜。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怀表从口袋里拿出来,对准石门上的凹槽,轻轻嵌入。
“咔嗒” 一声轻响,清脆而清晰。石门像是被解开了某种封印,缓缓向内打开,一股夹杂着灰尘和刺鼻气味的风从地下室里吹出来,让林砚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她用手捂住口鼻,等风稍微小了些,才举着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慢慢走进地下室。
地下室比她想象中要大,里面堆满了各种旧文件和废弃的设备。文件被随意地堆放在木箱里或桌子上,有的文件已经泛黄发脆,轻轻一碰就会掉渣;设备大多是老式的仪器,外壳锈迹斑斑,屏幕也早已失去了光泽,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多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混合着灰尘和霉味,让人很不舒服。
林砚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在地下室里走动,目光仔细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她走到一张靠近墙角的桌子前,突然停下了脚步 —— 桌子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罐子里装满了金色的粉末,那些粉末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与怀表中的粉末一模一样。
“这就是‘墨痕之源’!” 林砚的心脏激动得怦怦直跳,她终于找到了母亲留下的关键线索。她轻轻拿起玻璃罐,罐口用软木塞封着,上面还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可惜标签已经褪色,看不清上面的字。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玻璃罐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纸条已经有些泛黄,边缘也有些磨损,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 —— 那是母亲的字迹!林砚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颤抖着拿起纸条,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墨痕之源是‘时序局’研究‘记忆钥匙’的核心材料,用它可以激活怀表的‘反重置装置’,但每次使用都会消耗粉末,粉末用完后,怀表就会失去作用。砚砚,如果你来找这里,说明你已经发现了‘时序局’的秘密。一定要小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怀表和墨痕之源。”
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林砚的心里充满了力量。她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罐放进背包里,又将纸条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地下室。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男人的说话声。林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赶紧关掉手电筒,快步躲到一个巨大的铁皮柜子后面,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柜子上。
“找到墨痕之源了吗?” 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正是张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显然已经在这里搜寻了一段时间。
“还没有,张哥,这里太大了,东西又多,需要仔细找。”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快点!老板等着要呢!” 张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威胁,“要是被那个丫头抢先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她肯定已经发现这里了,你们都给我仔细点,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林砚躲在柜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能听到脚步声在地下室里回荡,手电筒的光束在周围扫来扫去,好几次都差点照到她藏身的柜子。她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怀表,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心里默默祈祷着他们不要发现自己。
突然,口袋里的怀表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紧接着,几缕金色墨痕透过布料浮现出来,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格外显眼。
张磊的目光立刻被那抹金色吸引,他停下脚步,警惕地朝着林砚藏身的方向望去:“在那里!” 他大喊一声,声音里满是兴奋和急切,“她在柜子后面!快抓住她!”
林砚知道自己暴露了,再也不能继续躲藏。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柜子后面跑出来,朝着地下室门口的方向狂奔。张磊和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反应很快,立刻在后面追了上来,脚步声、喊叫声在地下室里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混乱。
林砚跑得飞快,背包里的玻璃罐因为颠簸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却顾不上担心,只想着尽快跑出地下室。好在她之前已经记住了路线,很快就冲到了石门前。她一把推开石门,冲出去后立刻转身,将怀表对准石门上的凹槽,用力按了下去。
“咔嗒” 一声,石门再次关闭,将张磊等人的身影和喊叫声都挡在了里面。林砚不敢停留,沿着原路快速跑回街上。她看到不远处正好有一辆公交车驶来,赶紧挥手示意。公交车停下后,她快步跳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追逐而怦怦直跳。
透过公交车的窗户,林砚看到张磊和几个男人冲出了老楼,正朝着公交车的方向张望。她赶紧低下头,用鸭舌帽遮住脸,直到公交车驶远,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稍微松了口气。
林砚靠在椅背上,双手紧紧抱着背包,感受着里面玻璃罐的重量。她知道,找到 “墨痕之源” 只是第一步,“时序科技” 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夺回墨痕之源。而她,必须尽快研究清楚如何用墨痕之源激活怀表的 “反重置装置”,阻止 “时序局” 的 “记忆重置” 计划,为母亲,也为所有被篡改记忆的人,讨回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