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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用,穿着湿裤子不难受吗?”秦淮茹笑着把裤子塞到他手里。
接过红裤子,韩春明一脸不情愿,“能不能换条别的颜色?”
秦淮茹忍着笑白了他一眼,“这条够大了,别的你穿不上。大男人的,别这么扭捏。”
她记得后来很多男人都穿红裤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淮茹眼睛突然一亮,“哎?韩春明,要不我把裙子拿来?那个你肯定能穿。”
“去去去,别看了,我要换裤子了。”韩春明没好气地说。
“哟,还害羞了……都老夫老妻了,怕什么。”秦淮茹嘀咕着往屋里走。
进了里屋,她还不死心,侧着身子偷偷往外瞄。
刚一探头,就见韩春明黑着脸瞪过来。
“看什么看?把头缩回去。”
哼,居然不信她。秦淮茹气鼓鼓地收回脑袋。
走到床边,槐花正趴着看小人书,黑炭蹲在一旁,一副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秦淮茹才走出去。
“噗,哈哈哈,韩春明,你穿这个正合适!”
韩春明穿着她的裤子,裤脚短了一大截,活像后来的精神小伙,特别滑稽。
听到笑声,韩春明脸更黑了,作势要脱裤子。
秦淮茹凑过去,也不拦他,就瞪大眼睛看着。
“脱呀,怎么不脱了?”
“流氓,女流氓,大……女流氓。”韩春明咬着牙,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啦好啦,快喝点热水,饿了吧?正好吃饭。”
秦淮茹见好就收,真惹恼了就不好了。她把韩春明推到桌边,按在椅子上。
“哼。”韩春明端起搪瓷缸,小口喝起水来。
切,还傲娇上了。秦淮茹白了他一眼,转身盛了一碗炒黄瓜。
她把饭菜摆上桌,又把馒头拿了过来。馒头出锅已久,早就凉了,好在还松软,夏天倒也不计较这些。
“韩春明,要不要喝点酒?暖暖身子?”
韩春明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秦淮茹瞥了他一眼,从架子上取下半瓶没有标签的白酒。
忙活半天,秦淮茹也饿了。她在桌边坐下,看了韩春明一眼,拿起馒头就吃。
拌黄瓜放久了,黄瓜炒鸡蛋也凉了,味道差了些——都怪韩春明。
“韩春明,下雨了你不知道往回跑?油墨就那么要紧,非得冒雨去买?你脑子被驴踢了?”
“不是为了油墨。看见下大雨,不知怎的,就想在雨里淋一淋。”
秦淮茹:“…………”
好嘛,傻事还被他说出诗意来了。她抓着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
韩春明光着上身,穿着条七分裤。他倒了杯白酒,抿了一小口。
咂咂嘴,“咦?不是红星二锅头?”
“嗯,茅台。”秦淮茹白了他一眼。
“茅台?”韩春明惊叫。
茅台可不便宜,一瓶最少七八块钱,他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块。这一杯酒,顶他半天工钱。
他赶紧又抿了一口,仔细咂摸,果然滋味不同。
“淮茹姐,你怎么买这么贵的酒?”
秦淮茹端起搪瓷缸喝了口水,“喝你的,别多问。”
“就问一句,这么凶干嘛?”韩春明嘟囔着,又喝了一口。
秦淮茹瞪了他一眼。不是她凶,这酒来自她的小超市空间,这秘密她从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韩春明和槐花。
桌边,秦淮茹默默吃着馒头。
韩春明没吃主食,就着菜喝酒。别说,这茅台越喝越有味道。
“轰隆——咔嚓——”外面电闪雷鸣,雨声哗哗。
秦淮茹喝了口水,看向对面的韩春明,“今晚你就住这儿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咳咳……”
韩春明耳根泛红,“不……不用,这点雨没事。”
“别逞强,老实待着。”秦淮茹又白了他一眼。
天色暗了下来,她起身拉开灯。瞥见旁边的两罐油墨,忽然来了兴致。
“韩春明,这就是你买的油墨?”
韩春明点点头,仍在桌边喝酒。平时他酒量一般,可一听秦淮茹留他过夜,就不由自主想多喝几杯。
秦淮茹哪知道他的心思,拿起两罐油墨端详起来。
油墨罐像罐头,上面印着:打字蜡纸专用黑油墨,天津生产。
见韩春明还在吃饭,她拿着油墨进了里屋。
两罐油墨摆在桌上,她盯着油印机,心里蠢蠢欲动。
既然想动手,她便直接撬开了油墨罐,里面是黑得发亮的墨,还飘着一股汽油味。
她取出一张白纸放进油印机,把韩春明写好的蜡纸固定妥当,然后压下纱框。
拿起滚筒,她对着油墨罐又发了愁,想了想,干脆去外屋架子上拿了把勺子回来。
小勺子她有的是。她拿着勺子在油墨罐里搅了搅,舀起一勺墨,那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她小心翼翼地把墨铺在纱网上,接着用滚筒来回滚了几下。
槐花早就抱着黑炭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妈,你在做什么呀?”
秦淮茹看了她一眼:“这是油印机,妈在印东西。”
槐花没太听懂,但也没多问,只站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黑炭在她怀里扭了扭,一下子跳上了桌子。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把滚筒放到一旁,抬手掀起了纱框。
“咦?妈,有字!纸上出字啦!”槐花惊喜地叫起来。她明明记得妈放进去的是白纸,现在竟显出字迹,简直像变戏法一样。
秦淮茹也挺高兴,取出里面的A4纸,只见白纸上清晰地印着一行行字。整体效果不错,可惜韩春明写的字不太工整,纸上好些字歪歪扭扭的,仔细一看,还有 。
这样的印刷质量可不行,字写成这样,估计也卖不出什么价钱。
“妈,快给我看看!”槐花伸手要。
秦淮茹笑着递过那张纸。看槐花认真端详,她随口问:“上面的字你认识吗?”
“哼,妈太小看人啦,槐花认识好多字呢!”槐花一脸自豪。她看了不少小人书,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文盲槐花了。
“那你读读看。”
“咳咳,第一……什么和什么的变化,分子和什么子……”槐花起初信心十足,可念着念着,脸就红了。
“不好看,还你!槐花才不要看呢!”她把纸塞回妈妈手里,抱起黑炭就往床头走,“黑炭,咱们看小人书去,妈印的一点都不好看。”
“噗嗤——哈哈!”秦淮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槐花身子一顿,哼道:“妈最讨厌了!”
“咳咳,槐花已经很棒啦,其他小朋友认得字都没你多。”秦淮茹赶紧安慰。
“哼!”槐花搂着黑炭,这才美滋滋地翻起小人书。
“轰隆——咔嚓!”
秦淮茹把印好的纸放到一旁,坐到椅子上,想试着自己刻一张蜡纸。她对这玩意儿越来越感兴趣了。
铺好蜡纸,拿起铁笔,她屏住呼吸,一笔一划地写起来。刚写两个字,手不小心一抖,蜡纸“嘶”地破了。
“哎,还真不简单。”
她没理会破掉的地方,继续往下写。反正这张蜡纸只是用来练手,没打算真用来印。
她一笔一划地刻着蜡纸,起初总把纸划破,慢慢写了半张后,渐渐找到感觉,只是错字依然不少。
“妈,槐花去大茂叔家看电视啦。”
秦淮茹望向窗外,“雨这么大,要不今天就不去了?”
“不嘛,就在院里,又不远。妈,让我去嘛!”槐花眨着大眼睛恳求。
秦淮茹无奈,只好应道:“好,我送你过去。”
近来槐花每晚都往许大茂家跑,电视瘾越来越大。秦淮茹虽有些担忧,但转念一想,看电视也不是坏事,便由着她去。
到了外屋,槐花一眼看见韩春明,笑嘻嘻地问:“春明叔,你怎么穿成这样呀?”
韩春明正吃饭,听了这话脸一僵,低头扭过身去。
“别瞎看,快走。”秦淮茹忍住笑意,提起铁桶,拉着槐花出了门。
外面雨声哗哗,槐花跑向许大茂家。秦淮茹把铁桶放在水龙头下接水,趁空也往许大茂家走去。
“呸呸。”秦淮茹在许大茂家门口吐掉溅进嘴的雨水。
只淋了一小会儿,衣服就湿了一层。她回头往屋里瞧,许大茂家依旧热闹。自打买了电视,每晚都聚满了人。
这要换成她家,早嫌吵了,可许大茂似乎挺乐在其中。
她扫了一眼,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都在,连聋老太也来了。电视里正放新闻,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看见三大爷,秦淮茹忽然心里一动:他是老师,字又写得好,请他刻蜡纸不正合适吗?
“三大爷?三大爷?”
三大爷转过头,“淮茹,有事?”
“您会在蜡纸上刻字吗?”
三大爷瞥了眼电视,点头道:“学校里常刻,怎么了?”
秦淮茹一喜,拉他起来,“您跟我去家里一趟,有事麻烦您。”
“明天不行吗?”三大爷还惦记着电视。
秦淮茹却等不及,“是急事,不会让您白帮忙的。”
“那走吧。”三大爷利落地起身。
秦淮茹暗笑:这人真是……
“您先去我家,我提了水就回。”
三大爷应了一声,快步往她家走去。
秦淮茹不敢怠慢,快步走到水龙头旁,和三大爷说了几句话。水桶早已满溢,她倒掉一些水,提起桶就匆匆回屋。
一进门,她便看见三大爷和韩春明正尴尬地对视。
她忍住笑意,忙解释道:“三大爷,他衣服都湿透了,家里也没他能换的,只好先这样……”
“噢噢。”三大爷表示理解。
韩春明一脸尴尬,忙说道:“三大爷,您过来喝点吧。”
三大爷眼睛一亮,身子不自觉地往桌边挪。
秦淮茹白了韩春明一眼,赶紧拉住三大爷:“三大爷,您先帮我写个东西,酒待会儿再喝,我再去给您炒个菜。”
三大爷轻咳一声,问道:“淮茹,东西在哪儿?”
“在里屋,您随我来。”
韩春明也好奇地起身跟了过去。
里屋中,三大爷坐在椅子上,一脸羡慕地打量着书桌:“淮茹啊,你这桌子是什么木料的?看着真不错。”
“是红木的,三大爷。”
三大爷轻抚桌面,喃喃道:“红木好啊……比我那酸枣木的桌子强多了……”
韩春明摸了摸鼻子,没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