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战鼓鸣响与鬼神的问候
抽签仪式在巨型擂台旁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进行。一名少林僧人抱着签筒,武者们依次上前抽取决定命运的号码。气氛凝重而紧张,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电火花。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此,揣测着对手,也评估着自身的命运。
凌曜抽到了一个中段的号码,略显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仿佛手中的数字与菜市场标签无异。刃牙则抽到了一个靠前的号码,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仍有些隐痛的肩膀,显然在计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恢复时间。烈海王站在他身旁,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臂,沉声道:“稳住心神,刃牙,胜负并非只取决于体力。”
就在一切看似有序进行时,不和谐的音符终于响起,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棱角尖锐的石头。
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程度不输奥利巴、留着嚣张莫西干发型、浑身布满狰狞刺青的外国壮汉,抽完签后并没有立刻下台。他环视四周,最终将挑衅的目光锁定在了人群中最为显眼、也最为孤高的那个身影——范马勇次郎身上。勇次郎正双臂环抱,眼神慵懒地扫视全场,仿佛帝王巡视领地,完全没把抽签仪式放在眼里。
“嘿!那边那个大块头!”壮汉用带着浓重东欧口音的英语吼道,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你就是那个自称‘地上最强生物’的范马勇次郎?我看你只是虚张声势的病猫!凭什么所有人都好像怕你?让我‘东欧绞肉机’巴顿来试试你的成色,看看你是不是像传闻一样耐打!”
他一边吼着,一边如同被激怒的公牛般猛蹬地面,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直冲向似乎毫无防备的勇次郎,一记蓄满力量的右摆拳撕裂空气,直轰勇次郎的左侧太阳穴!这一拳势大力沉,带起的风声呼啸刺耳,显示出其足以瞬间击毙猛兽的恐怖破坏力。
台下众人发出一阵惊呼,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仿佛已经预见血腥场面。
勇次郎甚至没有正眼看他,那慵懒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噪音的厌烦。
就在巴顿的拳头即将命中目标的前一瞬——
“聒噪的苍蝇。”
勇次郎甚至懒得用手。他只是右腿如同巨斧劈柴般,毫无征兆地自下而上迅猛撩起!动作快得超越常人视觉捕捉的极限,只剩一道模糊的残影!
咔嚓——!!!嘭!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爆响与沉重的撞击声几乎同时传来!
勇次郎的脚后跟,精准无比地、如同铁锤砸中西瓜般,自下而上地狠狠轰击在了巴顿的下巴上!
巴顿那前冲的庞大身躯猛地一顿,整个人被这股恐怖至极的垂直力量带得双脚完全离地,腾空而起近半米! 他眼中的狂傲与残忍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剧痛取代,眼球几乎凸出眼眶,鲜血和碎裂的牙齿混合着唾液从口中狂喷而出,形成一小片血雾!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像样的惨叫,只在喉咙里挤出半声短促的“咯”声,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可悲的弧线,然后像一袋被丢弃的破旧沙袋般,重重砸落在数米之外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昏死过去。他的下巴已经完全扭曲变形,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正常咀嚼和说话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只有那口青铜巨钟似乎还在微微共鸣,仿佛在为这瞬间的暴力低吟。
勇次郎缓缓收回腿,仿佛只是掸了捻裤脚上不存在的灰尘,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他那双野兽般的瞳孔,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那挑衅者一眼,而是穿透了寂静的人群,牢牢锁定了正靠在远处一根朱红廊柱旁、一脸看戏表情的凌曜。
冰冷的杀意与狂热的探究欲交织在一起,如同两道实质般的探照灯光,死死打在凌曜身上。
在所有人敬畏、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勇次郎迈开脚步,无视了脚下那滩名为“巴顿”的垃圾,径直朝着凌曜走去。人群如同被无形之力分开的潮水,惊恐地为他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他走到凌曜面前,那接近两米的身高带来的阴影几乎将凌曜完全笼罩。强大的生物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几乎令人窒息。
“你,很有趣。”勇次郎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如同闷雷滚过云端。他缓缓抬起那只刚刚轻易废掉一个壮汉的、蒲扇般巨大且布满老茧的右手,伸向凌曜,“来,让我‘认识’一下你。”
这不是友好的问候。这是鬼神的试探,是对于之前戏弄的报复,也是对于眼前这个“异常”存在的确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手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足以轻易捏碎钢铁、碾碎钻石!
烈海王和刃牙脸色骤变,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勇次郎那无意识散发出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怖气场所阻,脚步如同灌铅般沉重。
凌曜看着伸到面前这只象征着绝对力量与毁灭的手,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仿佛对方只是递过来一杯茶。
【概念解构:目标右前臂肌肉群实时分析…肌纤维收缩力度:超越测量上限…握力预估:无法计算…能量流动:极度狂暴…建议:启动高阶防御或空间闪避…】
“哦?能被‘地上最强’记住,真是荣幸之至。”凌曜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他同样慢悠悠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看起来更像是一双艺术家或钢琴家的手。
两只手,一只巨大、粗糙、布满伤疤与岁月痕迹,蕴含着最原始、最狂暴的粉碎性力量;一只修长、白皙、看似无害,却隐藏着来自异世界、冰冷死寂的诡异规则。
在无数道几乎凝固的目光注视下,两只截然不同的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嗡——!
在接触的刹那,勇次郎手臂上的肌肉瞬间如同钢丝般绞紧绷实!他毫不留情地发动了足以将高强度合金钢捏变形的恐怖握力!他要让这个胆敢一而再挑衅他、让他出丑的小子,手掌连同腕骨瞬间变成一滩烂泥!
然而——
预想中的骨骼碎裂声并未传来。也没有任何力量对抗的僵持感。
勇次郎感觉自己握住的,根本不是一只血肉之手,而是一块绝对零度的、坚不可摧且光滑无比的万年玄冰! 不,甚至比那更甚,是一种纯粹的、概念上的“冰冷”与“死寂”!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湮灭生机的诡异能量,瞬间从凌曜的手掌皮肤下弥漫开来!那不是硬度的对抗,而是一种更根本的“规则”层面的拒绝!勇次郎那足以撼动山岳的狂暴握力,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股冰冷的“无”所彻底吞噬、所否定!仿佛他的力量在面对一种截然不同的宇宙法则时,失去了作用的基础!
更让他琥珀色瞳孔微微收缩的是,一股尖锐的、仿佛能直接伤害灵魂的寒意,正顺着他的手掌皮肤和毛孔,试图逆向侵蚀他的手臂经络!
凌曜依旧面带微笑,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用左手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框(一个完全不符合当下紧张氛围的、充满恶趣味的动作)。
“范马先生的‘热情’,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凌曜的语气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调侃,“手劲果然名不虚传,握得人手心直发凉呢。”
勇次郎脸上那惯有的玩味和轻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兴奋和罕见的凝重。他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近乎猛兽呲牙的嘶鸣,猛地再次加大力量,手臂上盘虬的青筋如同怒龙般凸起,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仿佛高强度合金承受极限压力时的嘎吱声!两人握手处的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荡漾,仿佛无法承受这无声的角力!
但凌曜的手掌,依旧白皙如常,甚至连最细微的变形都没有,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那副气死人的轻松模样。那冰冷的寒意反而有加剧的趋势,勇次郎的手掌边缘甚至开始凝结出肉眼可见的淡淡白霜!
短短两三秒的僵持,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压迫得周围观众几乎无法呼吸。
“哼!”勇次郎率先松开了手。他不是无法继续加持力量,而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个明确的、超出他理解的答案。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捏碎过无数强者骨头的手掌掌心处,竟然留下了一小片清晰的、正在缓缓融化的冰霜痕迹,一股残留的阴冷刺痛感正顺着经络慢慢消退。
“原来如此…”勇次郎再次抬头,死死盯住凌曜,那双兽瞳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近乎纯粹的狩猎般的战意,“冰冷的…不属于活物的…‘死’的味道。我记住你了,小子。好好留着你的命。”
说完,他不再停留,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打招呼,转身大步离开,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般敲在每个人心头。
直到他走远,消失在人群另一端,周围的人才仿佛集体解除了定身术,爆发出海啸般的、压抑已久的惊呼和议论声。所有人看凌曜的眼神都彻底变了,充满了惊骇、疑惑、恐惧以及难以置信。
烈海王和刃牙立刻冲上前。
“凌兄!你没事吧?!”烈海王急忙抓起凌曜的右手,翻来覆去地检查,却发现那手掌光滑依旧,连一丝红印都没有,反而透着一股异常的凉意。
刃牙则死死盯着凌曜的手,又看向勇次郎离开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震撼和不解:“他…他竟然…”
凌曜轻松地抽回手,随意地甩了甩,仿佛刚才只是沾了点灰尘。
“没事。”他笑了笑,语气平淡,“只是没想到,‘地上最强’的手,冬天摸起来肯定挺凉快的。”
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调侃,却让烈海王和刃牙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勇次郎的手凉?开什么玩笑!那只手刚刚才爆发出足以熔化钢铁的恐怖血气!刚才那短暂的握手,他们隔老远都能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力量对撞和诡异的低温!
这个凌曜…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毫发无伤地接下了勇次郎的握手?!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场发生在抽签仪式后的短暂交锋,其带来的震撼与谜团,甚至远远超越了之前勇次郎秒杀挑衅者的暴力场面,深深烙印在了所有目睹者的心中。
大擂台的血腥帷幕,已然由这两位“非人”存在的第一次正式碰撞,隆重而诡异地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