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Ac106年,春。
晨曦之城第二层,【匠心熔炉】。
这里的空气不再仅仅是炽热,而是沸腾。
昔日凯尔那间虽精良却略显局促的工坊,早已被一座宏伟到近乎夸张的巨型建筑群所取代。数十座如同黑色巨兽般匍匐的熔炉,正通过复杂的管道系统,连接着一座矗-立于中心、高达五十米的巨型高炉。高炉的炉心,透出一种近乎白炽的、令人不敢直视的恐怖光芒,那是被沐青命名为“烬石熔炉”的奇迹造物。
“咕啦啦啦啦啦!”
沐青那标志性的、足以让山岩为之震颤的笑声,在高炉的轰鸣中回荡。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炉火的映照下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仅凭肉体便能无视那足以熔化钢铁的高温。
他像拎着一根小木棍似的,拎起一根刚刚冷却、仍在散发着惊人热量的“精灵钢”钢锭,满意地用手指弹了弹。
“当!”
清脆悦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仿佛龙吟。
“好东西!凯尔,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沐青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旁边一位精灵的肩膀上。
凯尔的身形在精灵中已算敦实,但在沐青面前,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他被拍得一个踉跄,那张总是被炭灰弄得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又带着点自豪的苦笑。
“陛下,这并非我的功劳。”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轰鸣,“若非您提出‘高炉炼铁’的理论,并解决了‘烬石’作为燃料的稳定输出问题,我们永远无法将矿石的熔炼温度提升到这个层次。”
他的目光落在那座巨型高炉上,眼中充满了工匠对完美造物的痴迷与敬畏。
五年前,沐青将他在辅助芯片数据库里翻出来的、关于地球工业革命时期“高炉”的粗浅概念,以及利用“熔岩潜伏者”核心“烬石”提供超高温能源的设想,交给了凯尔和埃隆。
沐青只提供了方向,一个模糊的、跨越了时代与文明的“点子”。
而凯尔和他的工匠们,则用精灵族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与极致的耐心,耗费了整整三年,将这个“点-子”变成了眼前这座运转不休的钢铁心脏。
他们解决了无数沐青都未曾想到的技术难题:如何用法术符文精确控制“烬石”的能量输出,如何用混合了世界树粉末的耐火材料构筑炉壁,如何设计出最高效的热风循环系统……
最终的成果,是“精灵钢”的生产效率,发生了爆炸性的跃迁。
“别谦虚了。”沐青将钢锭随手扔进旁边的冷却池,激起一片滚烫的蒸汽,“理论是死的,是你们,让它活了过来。现在月产量能到多少?”
凯尔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吨?”沐青挑了挑眉。
凯尔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是一千吨,陛下。而且,这仅仅是开始。随着第二、第三座高炉的建成,三年内,我们可以将这个数字再翻三倍。”
沐青的呼吸微微一滞。
一千吨!
这个数字,对于一个前世身处钢铁洪流时代的社畜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世界,在这个连维斯特洛七国所有铁匠铺加起来,一年也产不出几百吨优质钢材的时代,月产一千吨“精灵钢”,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晨曦之城最普通的民兵,都能装备上足以碾压维斯特洛骑士的武器与铠甲。
意味着凡德尔的舰队,可以用这种坚固的钢材去武装他们的战舰龙骨。
意味着帝国的扩张,将拥有用之不竭的、最坚实的物质基础。
“好!好!好!”沐青连说三个好字,心中的豪情如炉火般熊熊燃烧,“朕给你无限的权力!凯尔,朕的首席大工匠!给朕造!用钢铁,给朕把警戒岛和守望岛,武装成两座永不陷落的海上堡垒!”
凯尔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的行动,便是最响亮的回答。这位沉默的工匠,正用他手中的锤与火,为整个帝国的崛起,锻造着最坚固的脊梁。
……
与第二层【匠心熔炉】那钢铁与火焰的交响诗截然不同,第四层【丰饶阶地】,是一片流淌着生命与蜜糖的绿色海洋。
巨大的环形露台上,一排排整齐的梯田从高到低,铺满了整个山坡。清澈的溪流在田垄间潺潺流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与果实成熟的甜香。世界树的光辉在这里仿佛被放大了数倍,每一株作物都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舒展着自己的枝叶,结出远超正常大小的、饱满得仿佛要滴出汁水的果实。
这一切奇迹的核心,源于田埂间那位缓步慢行的少女。
伊莉雅·坦格利安,晨曦帝国的二公主,如今已是二十一岁的少女。她继承了母亲的银金色长发,与父亲的黑曜石眼眸,脸颊上依旧带着健康的、软乎乎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永远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她没有像姐姐那样,拥有足以扭曲规则的混沌神力。她的力量,是内敛的,是温柔的,是与“生命”和“喜悦”紧密相连的。
她赤着双足,白皙的脚踝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她所走过之处,仿佛有一圈无形的、温暖的涟漪扩散开来。原本只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她靠近时,会缓缓舒展开花瓣;那些青涩的果实,表皮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成熟的、诱人的色泽。
她弯下腰,轻轻抚摸着一株麦穗。那株麦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麦秆挺得更直了,麦粒也变得愈发金黄。
“公主殿下……”一位年迈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淡淡石质纹理的精灵农夫,用一种近乎朝圣的、颤抖的声音说道,“您……您就是丰饶女神赐予我们的礼物。自从您时常来这里散步,我们这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翻了……翻了快五倍!”
伊莉雅回过头,对老农夫露出一个甜甜的、带着两个酒窝的微笑:“洛克爷爷,您客气了。是您和大家辛苦劳作,世界树才会降下恩赐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谷里的黄鹂。
她并不完全理解自己能力的原理,她只知道,当她开心的时候,当她希望大家都能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她脚下的这片土地,似乎也会变得“开心”起来。
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丹妮莉丝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母性的温柔与骄傲。
短短五年,因为女儿这无心插柳的“祝福”,整个自由海岸的农业产量实现了奇迹般的飞跃。数百万新加入帝国的新公民,那些曾经食不果腹的解放奴隶,第一次尝到了“饱足”的滋味。食物,这个困扰了人类数千年的最大难题,在晨曦帝国,被一位二十一岁的少女,用散步和微笑,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她在做她自己,就足以改变世界。”丹妮莉丝轻声对自己说。
……
Ac108年,秋。
守望岛,【西境之门】。
这座在五年前还只是一片乱石滩涂的岛屿,如今已然成为一座雄伟的海上要塞与繁荣的贸易港口。巨大的精灵钢防波堤如张开的双臂,将最汹涌的浪涛挡在港外,港内,上百艘来自潘托斯、布拉佛斯甚至更遥远东方的商船,正井然有序地停靠、卸货。
在要塞最高处的指挥塔内,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密室里,【暗影】之主塞拉斯,正静静地站在一幅巨大的、覆盖了整面墙壁的地图前。
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符号。红色的丝线代表已确认的敌对势力动向,蓝色的代表潜在的贸易航线,而绿色的,则代表【翡翠商会】已经成功渗透并建立起稳定情报站的区域。
五年时间,这张绿色的网,已经从瓦雷利亚,蔓延到了厄斯索斯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在维斯特洛的君临、旧镇,都落下了几个不起眼的棋子。
“凡德尔,”塞拉斯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布拉佛斯的‘钥匙掌管者’们,对我们绕开他们,直接与维斯特洛瓦列利安家族建立的‘黄金航路’,非常不满。”
站在他身侧的,是帝国海军的最高指挥官,凡德尔。这位被海风与烈日晒出古铜色皮肤的精灵,眼神锐利如鹰。
“他们能怎么样?”凡德尔的语气里带着绝对的自信,“铁金库的钱再多,也买不来能在烟海自由航行的船只。除非他们想让自己的无敌舰队,在瓦雷利亚的暗礁上变成一堆废铁。”
“他们不会动用舰队。”塞拉斯的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三女儿王国”的位置,“但他们会放出疯狗。里斯、密尔、泰洛西,这三座城市因为我们的商品倾销,经济已经濒临崩溃。铁金库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扑上来咬我们。”
凡德尔的眉头皱了起来:“需要我加强那片海域的巡逻力度吗?”
“不。”塞拉斯摇了摇头,深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机器般精准的算计,“那正是陛下想要的。一条狂吠的狗,总比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要好处理。我们不仅不能加强巡逻,还要……适当示弱。”
“示弱?”凡德尔有些不解。
“是的。”塞拉斯的目光,从三女儿王国,缓缓移动到更西边的“石阶列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