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关以西的胡族营地,残阳把帐篷的影子拉得老长,营外的空地上,大云的玄甲士兵列成方阵,长枪如林,旌旗猎猎,将营地团团围住。云川立马阵前,银色盔甲映着晚霞,手中长枪直指营门:“摩戈!速出营谈判!若再负隅顽抗,休怪我踏平你这营地!”
营地的防御工事由数名胡族士卒搬到两侧,摩戈提着染血的弯刀走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胡族残余,个个面带菜色,甲胄上还沾着尘土与血污。他望着阵前的大军,眼中满是不甘,却仍强撑着气势嘶吼:“云川!你要赶尽杀绝?我胡族只剩妇孺老幼,难道你们大云要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放肆!” 云川厉声喝断他,长枪一抬,指向阵后,“大云皇后在此,休得无礼!”
摩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阵后缓缓驶出一辆素色马车,车帘掀开,萧月儿身披明黄织金翟纹朝服,肃立于车舆之侧,身旁站着的萧芝芝,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胡族素服。摩戈心里 “咯噔” 一下,握着弯刀的手不自觉收紧 —— 原来萧芝芝说的是真的,她真认识大云皇后!这一下,他最后的底气竟泄了大半。
萧月儿缓步上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摩戈,摩勒已被俘,胡族大军溃败,你若再抵抗,只会让更多胡族子民丧命。我给你两条路:要么归降大云,胡族永为附属,迁居大漠深处;要么,今日便让你这营地化为焦土。”
“我胡族男儿顶天立地,岂会向你们大云低头!” 摩戈咬牙,举起弯刀就要冲上来,却被身后的老兵拉住,他对着摩戈摇头,眼中满是哀求。
萧月儿见状,对刘七衅递了个眼色。刘七衅立马领命,带着两名士兵押着摩勒走出阵来。摩勒双手被绑,身上的胡族首领服饰满是褶皱,见了营外的摩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萧芝芝站在萧月儿身侧,指尖微动,下意识想上前扶他,可脚步刚抬,又轻轻地缩了回去 —— 她不敢轻举妄动。
“摩勒,” 萧月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可放你与萧芝芝回胡族,但你需答应三件事:一,胡族五部永世臣服大云,岁岁纳贡;二,即刻率族人迁居天门关三百里外的大漠黄羊湾西侧,不得再踏入边境半步;三,你终身不得再掌兵权,族中事务由胡族五部长老共同打理。”
她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你若不答应,看见摩戈了吗?他会是第一个死的。大云的铁骑,也不介意让胡族五部从此在北境除名。”
摩勒望着营中探出的妇孺脑袋,又看了看身旁的萧芝芝,心中满是愤恨,却深知已无退路。就在这时,萧芝芝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颤抖:“摩勒,你当父亲了 —— 我怀了你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摩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化为狂喜,挣扎着想要靠近:“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云川亲王在此,大云将士的英魂也在看着,” 云川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铁血的决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再想战,我定让你胡族五部鸡犬不留!”
摩勒的挣扎渐渐停下,他望着营中啼哭的孩童、垂泪的老妇,又看了看萧芝芝的小腹,终是垂下了头。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营门大喊:“胡族五部听着!今日起,我胡族臣服大云,举族迁往黄羊湾,永不再犯大云边境!岁岁纳贡,永为附属!摩戈!放下刀吧!”
摩戈僵在原地,手中的弯刀 “哐当” 一声落在地上。他看着兄长眼中的决绝,又看了看身后的族人,终是无力地闭上眼 —— 他知道,抵抗下去,只会让更多人送命。营中的胡族士兵见状,也纷纷放下武器,妇孺的哭声渐渐小了,只剩下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
萧月儿示意刘七衅给摩勒松绑。萧芝芝忙上前,扶住踉跄的摩勒,又对着萧月儿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尘土:“谢皇后娘娘恩典!民女日后定安分守己,与摩勒好好过日子,绝不再给大云添麻烦!” 摩勒也跟着跪下,对着萧月儿磕了个头,才扶着萧芝芝往营中走去。
接下来的三日,胡族营地渐渐热闹起来 —— 牧民们收拾帐篷,清点牛羊,老人们赶着羊群,妇人们抱着孩子,跟着摩勒与摩戈,缓缓向西迁徙。大云的士兵远远护送,直到他们走出天门关三百里外,才折返而回。
这日清晨,天门关的议事厅里,萧月儿正坐在主位上,身旁的内侍展开皇帝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定远亲王云川,受命于危,督师北境。几经鏖战,终平胡患。特敕封西北总境兵马都元帅,赐掌调兵虎符,赏黄金万两,以充边军犒赏之资;
辅国侯殷晟海运筹帷幄,于戡乱之际屡献奇策,厥功甚伟。今特诏赐其爵位世袭罔替,并恩准致仕后入广平大将军殷世勋府邸安享余年;
金刀卫统领龙玖玖于护城一役中功勋卓着,特敕令擢升为金刀卫大统领,即日起暗卫营与金刀卫悉归其统辖;
巫族族长萧浅岱,于疫病肆虐之际,以驱寒汤药普惠京城黎民;于战事危急之时,施散蛊烟幕助王师克敌。其德泽广被,功勋卓着,特敕封为护国贤师,以彰殊勋;
刘七衅于北境之战中,连斩敌军三员猛将,忠勇可嘉,特免其奴籍,授金刀营副统领,编入大云军籍,永为大云子民。钦此!”
云川、殷晟海等人纷纷上前接旨,叩谢圣恩。刘七衅捧着圣旨,眼眶微红 —— 他终于不再是 “罪奴”,而是大云的臣子,能堂堂正正地活着,这是他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宣旨完毕,内侍又递过来一个锦盒,笑着对萧月儿道:“皇后娘娘,这是陛下特意给您写的私函。”
萧月儿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素笺,上面是云岚熟悉的字迹:“离京数日,甚念吾妻。云澈近日总问‘娘亲何时归’,朕亦盼你早日返程,共赏莲心湖新绽的睡莲。”
萧月儿看着笺上的字,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拂过字迹,心中满是暖意。她将素笺收好,对众人道:“北境事了,我今日便启程回皇城。西北之事,就拜托云川元帅了。”
当日午后,萧月儿的马车驶离天门关,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北境的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暖意 —— 她知道,皇城的莲心湖畔,有人正等着她归来,等着一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