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豆豆和其他的土匪目眦欲裂!
那瘦小土匪反应极快,猛地向旁边扑倒!
但他还是被一支弩箭擦过大腿,一瞬间就留下一道乌黑的伤口!
剧痛让他闷叫一声,盒子也立刻脱手飞出!
与此同时,七八个黑衣死士,如同鬼魅一般,从藏身之处猛地扑出,直接扑向那掉落的盒子!
为首的一人,赫然就是之前,被沈砚的骑兵冲散的刀疤脸死士!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疯狂!
“快快拦住他们!”豆豆嘶吼道!
王锤子和其他几个土匪,怒吼着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挥舞着刀斧迎了上去!
一瞬间短兵相接,血肉横飞!狭窄的废墟空间,成了血腥的角斗场!
混乱之中,那个装着神秘盒子的外包裹,被踢来撞去!
刀疤脸死士的眼中凶光一闪,竟不顾劈向自己的斧头,冒着受伤的危险,一把抓住了盒子外包裹的一角!
“拿来!”他狞笑着用力地一扯!
“刺啦!”一声,包裹被撕裂!
那黝黑冰冷的金属盒子,立马翻滚着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豆豆身前,不到三尺的地上!
盒子在撞击下,盖子竟然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淡金色光芒,一瞬间从缝隙中泄露出来!
光芒扫过豆豆的身体!
豆豆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而浩瀚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了她的脑海!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符号、冰冷的机械低语,疯狂地闪现!
“呃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死死地抱住头颅,眼前一瞬间被无数旋转的、冰冷的、非人的几何图形和闪烁的数据流充斥!
意识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被粗暴地撕扯、粉碎、重组!
系统的光幕,在她疯狂旋转的视野中炸开,血红的警报如同瀑布一般刷屏:
【警告!检测到高维信息冲击!】
【宿主精神防御崩溃!】
【核心记忆区遭受覆盖性清洗!】
【启动紧急保护机制!强制剥离情感记忆模块!】
【剥离目标:箫景轩相关记忆!】
“不——!!!”豆豆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绝望到极致的呐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些刻骨铭心的画面——
七岁麦田边的阳光、粮仓钥匙滚落脚边的清脆、他跪地磕头时额头的鲜血、暗河冰冷中他滚烫的呼吸…
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冰冷而彻底地抹去!
连同那一份深入骨髓的牵挂和痛楚,也被硬生生地剥离!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灵魂被撕裂的空洞!
她的眼前一黑,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意识彻底地沉入无边的黑暗,与冰冷的数据深渊。
就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同惊雷一般,由远及近!
一骑当先,冲破弥漫的毒烟,冲入这一片血腥的废墟!
马上的骑士,玄甲残破,脸上覆盖着冰冷的玄铁面具,腰间两枚铜钱,在颠簸中碰撞作响!
他正是沈砚!
而他的身后,另一匹马上,伏着一个浑身浴血、脸色惨白如纸、左肩伤口狰狞、气息微弱到极致的男人。
他仿佛感应到什么,在昏迷中猛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眸,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正在向后倒下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豆豆——!!!”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野兽一般的嘶吼,猛地从箫景轩干裂的喉咙里,高声地爆发了出来!
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淬毒的刺针,刺穿豆豆意识的屏障,留下一个冰冷的空洞。
豆豆在剧痛中坠入黑暗,又在嘈杂和颠簸中浮起。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废墟或毒火,而是黑风寨医棚,那熟悉的、被烟熏黑的木梁顶。
胸口的钝痛依旧,但更让她心悸的,是脑子里那一片突兀的、无法填补的空白,那里是一片麻木。
她记得王锤子、春娘、王宋薇。
苗苗手腕上,那一抹顽固的淡绿、祠堂的毒火、沈砚冲入火海的背影…
甚至记得系统仅剩的几个点的救助值。
但唯独…唯独有一个名字,一个身影,一个本应占据最重要位置的存在,却被硬生生挖走了。
那个位置只剩下冰冷的、边缘锐利的空洞,稍微触及,便带来一阵眩晕和莫名的恐慌。
“豆丫头!你可醒了!”春娘红肿的眼睛,一瞬间涌出了热泪,她扑到草铺边,“吓死我们了!祠堂那边…见到盒子…你突然就…”
豆豆用手撑着坐了起来,动作牵扯到胸前的伤口,让她哼叫一声。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却落在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腕上——
那里原本应该系着什么的?一根褪色的…绳子?
她记不清了,只觉得那里空落落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那里肯定是有过东西的!
“那个盒子呢?”豆豆的声音嘶哑,强行压下脑子里,翻腾的混乱和莫名的焦躁。
她记得那个盒子!那个让她脑子差点炸开的鬼东西!
那里面一定有答案!关于毒火!关于瘟疫!或许…关于她脑子里那片该死的空白空洞!
“在…在疤爷那儿…”春娘指向棚外,“沈大人…沈大人他…”
话音未落,医棚那简陋的草帘,被猛地一掀开!一股混合着冰寒、血腥和浓烈药草味的冷风,直接灌了进来。
为首走进来的,正是沈砚。
玄铁面具,重新覆盖了他冷硬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的腰间,那两枚铜钱安静地悬着。
而他的身后,两个黑风寨的土匪,正极其吃力地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的人,让豆豆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她看过去,那是一个极其高大的男人,即使蜷缩在担架上,也能看出他骨架的宽阔。
他浑身裹在染血的、残破的玄色铁甲,和脏污的厚布之中,露在外面的脸和脖颈,呈现出一种死气的青灰色。
最骇人的,是他的左肩,厚厚的、被某种黑色粘稠物糊住的绷带下面,依旧有暗红色的血渍,不断地渗出来,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隐隐散发着寒意。
他紧闭着眼,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破风箱一般的杂音。
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就如同之前,无数次战斗中,从战场上抬下来的,负伤的病员一般。
一种彻头彻尾的、冰冷的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