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儒缓缓道:“那晚你拿到边防图后,就立刻把我们引到了忘忧客栈,正好赶上慕寒假扮的青绣娘与胡老大谈判。你还记得后来你是怎么带我们找到苏小姐的吗?”
沈文彦道:“她攻击我时,我趁她不备,把追踪器贴在了她的衣摆上,后来跟着信号走,才找到轻晚的!这是你们都看到的啊!”
严慕寒冷冷道:“我早就发现你确实在我身上安了定位器。可你们去的那间荒田小屋,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去过。”
忠伯朝着严慕寒怒目而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去没去过!”
沈文彦也跟着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急切:“儒帅!若我真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又为何会带你们找到轻晚呢?我完全可以让她一直藏着,让你们永远找不到!”
李俊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因为这更能证明青绣娘才是那个掳走苏小姐的怪人。你带着我们沿着青绣娘的逃跑路线追,最后恰好在那间小屋找到苏小姐,谁还能看不出来,这个青绣娘就是幕后黑手?”
他看向身旁的秦苍,笑道:“秦兄,你可还记得,当初追踪的时候,沈公子只在准备阶段看过一次追踪器,后面无论我们怎么赶路,他都再也没拿出来看过?”
秦苍猛地一拍大腿,眼神里满是恍然大悟:“对!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刚从忘忧客栈追出来,我还问他不用再看一眼信号位置吗?他当时还说已经牢记于心!现在想来,他分明是怕我们发现,我们追的方向,跟青绣娘逃跑的方向根本不一样!”
李慕然道:“追踪前,沈公子特意提议等青绣娘到了窝点再行动,免得打草惊蛇,当时我们还觉得他考虑周全,现在才明白,他是怕我们一直紧追着青绣娘,就没办法去那间放苏小姐的屋子!他让我们等,目的其实是等青绣娘走远,彻底错开路线,好让我们顺理成章地找到苏小姐,坐实青绣娘的罪名!”
李俊儒微微颔首:“找到苏小姐后,你还想利用追踪器继续找青绣娘的位置,以便抓到她彻底结案。可惜慕寒已经把它毁掉了。”
沈文彦的脸色从苍白渐渐变成铁青:“就算这些巧合都对上了,可…… 可这只是你们的推测!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我是怪人!”
李俊儒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沈公子,我最后问你一次 —— 你是否真心爱苏小姐?是否对她一心一意,从未有过二心?”
沈文彦闻言,突然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泛红:“我爱轻晚!从灯会上第一眼见到她,我就把她放在了心上!”
他往前踏出一步,却被秦苍警惕地拦住,只能隔着人群望着苏轻晚,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我的身份地位,配不上镇北王府的千金,我也知道她有婚约在身,可我从没想过要破坏什么,我只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哪怕她最后嫁给叶公子,只要她能开心,我就算远远看着,也心甘情愿!为了她,我就算放弃我的一切,甚至付出性命,我都愿意!”
苏轻晚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滚滚落下。
她又心软了。
若沈公子真是坏人,怎么会说出这样掏心掏肺的话?万一…… 万一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呢?万一他真是无辜的呢?那自己现在这样怀疑他,岂不是伤透了他的心?
镇北王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得能滴出水来。
叶满山的处境更是尴尬。
他作为苏轻晚的未婚夫,看着沈文彦对自己的未婚妻表露心意,而苏轻晚还因此落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
他却只能僵硬地站着,那份难堪如针般扎在心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李俊儒看着眼前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沈公子,既然你这么爱苏小姐,为什么又和别的女人有一腿呢?”
沈文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嘶吼起来:“儒帅!你可以说我是怪人!可以说我嫁祸青绣娘!但你不能污蔑我对轻晚的爱!我对她的心,天地可鉴,绝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你怎么能凭空捏造这种事来毁我名声!”
李俊儒缓缓摇了摇头,看向苏轻晚:“苏小姐, 你可知晓,沈公子除了你之外,还曾为别的女人作过画?”
苏轻晚本就被沈文彦的话搅得心神不宁,此刻听到李俊儒的问题,不由得蹙紧了眉头:“不曾有过。沈公子曾说,他的画笔只愿为心上人挥动。儒帅,您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李俊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沈文彦,语气里藏着几分冷意:“沈公子,你既然这么爱苏小姐,为何会为别的女人作画?又为何要瞒着苏小姐?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苏小姐身边的人。”
“你什么意思?”
沈文彦的脸色彻底变了。
李俊儒缓缓拿出了那半张残画,抬手递到苏轻晚面前,轻声问道:“苏小姐,你仔细看看,沈公子可曾为你画过这幅画?”
苏轻晚顺着他的手看向那幅残画,只一眼,脸颊便瞬间涨得通红,连忙微微别开眼。
画中那女人虽穿着一件襦裙,但领口开得极低,酥胸半露,虽头部已被烧掉,却能看出身姿窈窕,带着几分勾人的柔媚。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看向残画,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沈公子从未给我画过这样的画。”
突然,苏轻晚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泛红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这…… 这彦赠二字…… 是沈公子的字迹,我绝不会认错……”
这话一出,密室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沈文彦站在原地,脸色从惨白变成铁青,再从铁青变成灰败,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辩解的话,可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半天发不出一个字。
李俊儒将残画轻轻递到苏轻晚手中:“苏小姐,你虽看不到这画中人的样貌,可画中女子穿的这件衣服,你想必是认识的吧?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轻晚握着残画的手微微颤抖,她低下头,仔细辨认起来。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苏轻晚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苏轻晚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画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目光扫过站在一旁脸色同样发白的晚翠,又转向沈文彦,声音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这…… 这衣服…… 是晚翠的!沈公子,你…… 你怎么会给晚翠画这样的画?你们……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