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白昼潜影,杀机暗藏
废弃库房内,时间在尘埃和霉味中缓慢流淌。从门缝和破窗透入的光线由熹微转为明亮,宣告着白日的降临。外面隐约传来宫人行走、打扫的细碎脚步声,以及远处仪仗演练的号令声,一切都显示着祭天大典前的忙碌与森严。
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玄七始终守在窗边最佳观测位置,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显示着她极度的警觉。福伯则侧耳贴在斑驳的墙壁上,倾听着来自不同方向的动静。林凡靠坐调息,努力恢复着体力,同时将冷香殿的秘图在脑中反复勾勒,假山、流水、红点标记……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
晌午时分,库房那扇不起眼的木门再次被有节奏地敲响。玄七眼神一凛,短剑悄然滑入袖中。福伯上前,按照约定暗号回应后,才将门打开一条缝。
来人还是那名引路的太监管事,他闪身而入,迅速关好门,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情况有变。”他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龙鳞军封锁了前往东北区域的多条通道,盘查比清晨严厉数倍,说是发现了可疑人物潜入,正在加紧搜捕。”
林凡心中一紧,难道他们暴露了?还是指灰鸢昨夜探查暗道惊动了守卫?
管事太监将食盒放下,里面是些简单的饭食清水。“别担心,搜捕重点在靠近前朝宫殿和几处重要库房,暂时还没波及到这最偏僻的角落。但高常侍下令,午后所有闲置宫人需到内务司重新核验身份,尤其是生面孔。”
他看向林凡三人:“你们不能去核验,身份经不起细查。只能继续躲在这里,等到天黑。但问题是,子时之前,如何绕过层层封锁,抵达冷香殿?”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指望白天能更靠近冷香殿区域,现在看来寸步难行。
“除了主道,可有其他路径?比如……屋顶,或者更隐蔽的夹道?”玄七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管事太监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屋顶风险太大,禁卫中不乏高手,耳目灵敏。夹道……倒是有一条,是前朝宫女太监偷偷传递消息、私相授受用的,极为狭窄隐蔽,入口就在这排库房尽头那间堆放破烂织机的屋子地板下,出口……似乎通往浣衣局后方,那里离冷香殿倒是近了不少。但多年未用,是否畅通也未可知。”
这无疑是一个意外的发现,也是一条险路。
“我去探路。”玄七毫不犹豫。她是三人中身手最好,也最擅长潜行匿踪的。
“我同你去。”福伯起身,“两人有个照应,老奴对这宫中旧制也略知一二,或能辨认路径。”
林凡知道自己伤势未愈,跟去反而累赘,便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玄七和福伯在管事太监的指引下,悄然进入隔壁那间堆满破烂织机的屋子。不多时,传来极其轻微的木板移动声,随后便再无声息。
库房内只剩下林凡和那管事太监。等待变得更加煎熬。林凡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他强迫自己冷静,慢慢咀嚼着干硬的饼子,补充体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宫人的脚步声似乎更加频繁,偶尔还能听到龙鳞军士呼喝盘问的声音由远及近,又逐渐远去,每一次都让林凡的心提到嗓子眼。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林凡几乎要按捺不住时,那地板下终于再次传来动静。木板被轻轻顶开,福伯和玄七先后钻出,身上沾了些许灰尘和蛛网,但眼神明亮。
“路是通的!”福伯低声道,带着一丝兴奋,“虽然狭窄难行,多处需匍匐爬过,但确实能通往浣衣局后方的一片竹林,从那里到冷香殿外围,不足百步!而且那条夹道出口极其隐蔽,被茂密的竹子和荒草覆盖,不易察觉。”
这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消息!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太好了!”林凡精神一振,“如此,我们便可避开大部分盘查,直抵冷香殿附近。”
玄七却补充道:“路径虽通,但出口靠近浣衣局,白日里常有宫女往来劳作,需待夜深人静方可行动。而且,我们靠近出口时,隐约听到竹林外有极轻微的呼吸声,不止一人,像是……暗哨。”
冷香殿果然有暗哨!与墨老情报一致。
林凡目光沉静:“无妨。既然知道了路径和暗哨的大致位置,我们便可规划接近和潜入冷香殿的具体方案。子时高常侍会来,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必须在之前找到藏物点并拿到‘逆鳞’。”
计划再次变得清晰,尽管前路依然布满荆棘。有了这条隐秘的夹道,他们至少有了靠近目标的能力。
白日的宫城,在庄严忙碌的表象下,暗流愈发汹涌。林凡三人在废弃库房的阴影中,如同耐心的猎手,等待着夜幕的降临,等待着那个决定命运的子时。杀机,在寂静的等待中悄然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