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幽螭……”
林凡指尖捏着那张纸条，仿佛能感受到这两个字背后透出的森然寒意。独角蛇印有了名字，一个听起来就充满诡异与不祥的秘社组织。而“柳氏或非孤例”更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母亲的冤案，并非简单的侯府内宅倾轧，而是可能牵扯到一个庞大的、隐藏在盐政黑幕之下的秘密组织！这个组织的触角，或许早已伸及朝野上下。
纸条人再次雪中送炭，不仅指明了方向，更送来了一块至关重要的“青麟髓”墨锭。这既是线索，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我无处不在，我所言非虚。
林凡将墨锭紧紧握在手中，那冷冽的清香似乎能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静。赵文渊的刺杀行动已然表明，对方失去了耐心，温和的对抗阶段结束，你死我活的斗争正式开始。
继续留在明处，守着逍遥坊，只能是活靶子。赵文渊一次不成，必有第二次、第三次，防不胜防。而且，要查“幽螭”，查盐政旧案，查母亲真正的死因，困在这小小的食坊里，无异于坐井观天。
一个大胆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在林凡脑中迅速成形。
当日下午，林凡将石虎与刚刚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的钱不语秘密召入密室。他将昨夜遇刺、擒获杀手以及纸条人提供的新情报，尽数告知。
钱不语听闻“幽螭”之名，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竟然是‘幽螭’！老夫早年混迹江湖时，曾听过些许传闻，说是一个极其隐秘、势力盘根错节的组织，专营盐铁漕运之弊，手段通天，心狠手辣。若夫人之事真与他们有关，那……”
石虎则更关心眼前的危机，怒道：“赵文渊这狗官，竟敢派杀手！少爷，咱们不能再忍了！要不俺今晚就带人……”
“不，石大哥。”林凡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硬拼只是下策。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赵文渊不是想我死吗？那我就‘死’给他看！”
“假死？”钱不语立刻明白了林凡的意图，“金蝉脱壳？”
“不错！”林凡点头，“唯有让所有人都以为林凡已死，逍遥坊这个明面上的靶子才会失去价值。我才能从暗处脱身，专心调查‘幽螭’和母亲的事。而你们，在我‘死后’，明面上打理坊子，暗地里协助我调查。”
这个计划极其冒险，但也是目前破局的最佳方法。石虎和钱不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但随即化为坚定。
“少爷，你说怎么做，俺就怎么做！”石虎瓮声道。
钱不语沉吟道：“计划可行，但细节至关重要。‘死’因、‘尸体’、见证人，都必须天衣无缝，才能骗过赵文渊乃至‘幽螭’的眼线。”
接下来的几天，逍遥坊表面看似恢复了平静，林凡深居简出，坊内运营如常。但暗地里，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大戏正在悄然准备。
钱不语利用江湖关系，找到了一具与林凡身材相仿、因意外刚死不久无人认领的男尸，并设法秘密运入坊中。石虎则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伙计面前流露出对近期接连麻烦的担忧，以及东主心力交瘁、旧疾复发的迹象。
林凡则闭门“养病”，实则开始整理所有关于母亲、幽螭、盐政的线索，并将重要物品，包括那本账册和青麟髓墨锭，妥善藏于一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绝密地点。
时机选择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雨水可以冲刷掉许多痕迹，也能为这场“意外”增添合理的色彩。
是夜，逍遥坊主屋突然传出林凡一声痛苦的惨叫，紧接着便是器物倒塌之声！石虎和钱不语“惊慌失措”地冲入房内，只见林凡（实为那具易容后的尸体）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口鼻出血，身旁散落着打翻的药碗——一副旧疾突发、抢救不及的模样。
“少爷！少爷！”石虎的悲呼声撕心裂肺，穿透雨幕。坊内顿时一片大乱，灯火通明，伙计们都被惊动。
钱不语“强忍悲痛”，一面指挥人“快去请大夫”，一面让人准备后事，并严令封锁消息。然而，如此大的动静，又如何瞒得过一直暗中监视逍遥坊的各方眼线？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暴雨夜中飞速传开：逍遥坊东主林凡，旧疾复发，暴毙身亡！
次日，暴雨初歇，逍遥坊挂起了白幡，一片缟素。钱不语和石虎一身孝服，面容悲戚地接待着闻讯前来探听虚实的各路人等，其中包括了盐课司派来“慰问”的胥吏，以及一些明显别有用心之徒。
验尸的仵作（已被钱不语用重金打点）出具了“突发心疾”的证明。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林凡的“尸体”被装入棺椁，停灵坊内，准备三日后发丧。
赵文渊在府中听到确切消息，先是一愣，随即畅快大笑：“天助我也！这小子，到底还是没扛住！省了本官许多手脚！”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因“旧疾复发”这个合理解释而打消，认定林凡已不足为虑，注意力开始转向如何吞并逍遥坊的产业。
而在所有人都以为林凡已死的时候，真正的林凡，早已趁着昨夜暴雨和坊内混乱的掩护，易容成一个寻常的挑夫，带着简单的行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他的目标很明确：南下！前往盐政之弊最深、也是“幽螭”可能最为活跃的江淮地区！他要从母亲账册中提到的“赵记货栈”和盐政旧案入手，去揭开那“幽螭”的真面目！
逍遥坊的林凡已经“死了”，但另一个身份未知、心怀复仇火焰的探秘者，踏上了他的征途。
林凡离京数日后，一个傍晚，钱不语在整理林凡“遗物”时，在一本看似寻常的书册中，发现了一张林凡留下的字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钱先生、石大哥：坊中事宜，托付二位。若遇难以决断之事，可往城西‘青竹记’笔墨铺，寻一位姓墨的掌柜，出示此玉佩半角。慎之。”
字条旁，还放着半块质地温润、雕刻着云纹的玉佩。
青竹记？墨掌柜？这又是林凡何时布下的暗棋？这半块玉佩，又能调动怎样的资源和帮助？ 钱不语握着玉佩，心中波澜再起，意识到林凡的谋划，远比他看到的还要深远。而这条暗线，或许将成为他们未来在京城坚持下去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