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假期前的最后一天，霍格沃茨城堡里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氛。
行李被拖过走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学生们高声谈论着假期计划，交换着家庭住址以便猫头鹰通信。
罗恩·韦斯莱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一边往一个看起来用了很多年的旧行李箱里塞皱巴巴的袍子，一边皱着眉看向坐在窗边抱着一本厚重大部头书的赫敏。
“你最近有点怪，赫敏。”他最终忍不住说道，语气里带着点困惑，但并没有太多深究的意思。
毕竟赫敏总是有点怪——过于用功，过于较真。
赫敏从书页上抬起眼，推了推眼镜，“哪里怪了，罗恩？”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道。”罗恩挠了挠他火红色的头发，努力组织语言，“就是……好像没那么爱管闲事了？上次魔药课，斯拉格霍恩表扬了哈利的药剂，你居然没补充点什么……还有，你好像不怎么提……呃，你的‘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了？”
他说的是实话。
最近的赫敏似乎沉静了许多，不再急于在课堂上表现，也不再抓着人滔滔不绝地讲家养小精灵的悲惨处境。
她依然看书，但看的书似乎比以前更厚、封面更旧，而且她经常一个人待着，眼神里有时会闪过一种罗恩看不懂的神情。
赫敏合上书，封面上是某种古老魔文的符号，“人总是会变的，罗恩。而且，有些事……可能光靠说是没用的。”她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东西收拾好了吗？火车可不等人。”
她拿起自己的行李——里面似乎塞满了书，比平时更沉——走向女生宿舍的楼梯，没有再多说什么。
罗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
赫敏本来就聪明得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现在只是变得更奇怪一点而已。
他没太往心里去，继续跟自己的旧行李箱搏斗，心里更惦记回家后妈妈做的圣诞大餐。
与此同时，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哈利看着手中一封由学校猫头鹰送来的信。
信封上的字迹潦草而熟悉，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焦躁感。
是小天狼星的来信。
“亲爱的哈利，”信上写道，“听说你们要放圣诞假了！来格里莫广场吧！这里虽然又旧又破，但总比你回德思礼家强！莫丽肯定会准备一大堆吃的，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你和那个马尔福家的小子走得太近了，这让我很不放心。听着，孩子，有些事你可能被蒙蔽了。来我这里，我们可以……”
后面的内容，哈利没有细看。
他能想象小天狼星写下这些话时的样子，担忧，急躁，带着对马尔福根深蒂固的偏见，以及试图将他拉回“正轨”的迫切。
他将信纸随手折起，指尖冒出一小簇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将羊皮纸吞噬成一小撮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谁的信？”德拉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一个精致昂贵的龙皮行李箱立在脚边，与他身上墨绿色、剪裁合体的旅行斗篷相得益彰。
“小天狼星。”哈利平淡地回答，“他希望我去格里莫广场过圣诞。”
德拉科灰色的眼睛眯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怎么回？”
哈利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羽毛笔，蘸了墨水，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字。
“尊敬的教父，”他写道，“感谢您的邀请。但圣诞假期我已另有安排。关于我的学院和朋友，我自有判断，无需担忧。祝您圣诞愉快。 哈利·波特”
他将信纸卷好，召唤来一只学校猫头鹰，将信系在它的腿上。
猫头鹰扑棱着翅膀，从公共休息室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德拉科看着哈利的侧脸，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他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吧。马车应该在等了。”
霍格沃茨特快专列喷着浓重的白色蒸汽，停靠在车站。学生们蜂拥而上，车厢里很快充满了喧闹和离别的声音。
哈利和德拉科自然占据了同一个包厢。潘西和布雷司也在附近，隔着玻璃窗对德拉科做了个“庄园见”的口型。
列车开动后，包厢里安静下来。德拉科拿出那本魔法部架构图继续研究，偶尔用羽毛笔在上面做标记。哈利则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你父亲想谈什么？”哈利忽然开口问道。
德拉科头也没抬，笔尖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具体不清楚。但无非是下一步的计划。很多家族已经表态了。父亲需要确认一些细节，也需要让你……更深入地了解我们未来可能需要对付的都是哪些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圣诞晚宴是个好机会。他会比之前的每一次晚宴都要盛大，很多人都会来。你需要让他们看到你，认识你，并且……敬畏你。”
哈利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意味着他不再仅仅是躲在幕后的谋划，他将要更直接地走到台前，面对那些狡诈、精明、手握权柄的纯血巫师。
列车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积雪渐渐变薄。
当熟悉的、被积雪装点得如同童话世界的马尔福庄园轮廓出现在远方时，德拉科收起了图纸。
“准备好了吗？”他看向哈利，灰眼睛里带着一丝询问。
哈利看向窗外那栋越来越近的、宏伟而冰冷的建筑，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退缩，只有一片沉静的坚定。
“一直准备着。”他回答。
马车沿着长长的车道行驶，最终停在那扇气派的大门前。
家养小精灵多比已经等在那里，激动得大耳朵不停扇动。
纳西莎·马尔福站在门口，穿着一件银白色的厚缎长袍，领口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她脸上带着优雅而真诚的笑容。
“欢迎回家，德拉科。”她拥抱了自己的儿子，然后转向哈利，也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拥抱，“欢迎回来，亲爱的哈利。路上还顺利吗？”
她的拥抱温暖而短暂，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哈利身体依旧有瞬间的本能僵硬，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很顺利，谢谢您，纳西沙阿姨。”哈利礼貌地说。
她微笑着伸手帮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寒气，“快进来，外面冷。卢修斯在书房，他知道你们到了。”
庄园内部一如既往的奢华，但比夏天时多了许多圣诞装饰。
巨大的冷杉圣诞树矗立在门厅，上面挂满了银绿色和金色的精致饰品，空气中飘着松针、肉桂和烤姜饼的香甜气息。
家养小精灵安静地接过他们的行李和外衣。
哈利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挂在墙上的、神情倨傲的祖先肖像，掠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最后落在通往书房的那条幽深长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