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霍格沃茨在薄雾中苏醒。黑湖的水面泛着铅灰色的光，城堡的塔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哈利醒得很早，或者说，他几乎没怎么睡着。
预言球的银色光影和特里劳妮缥缈的声音还在脑海里盘旋，与德拉科坚定的话语和灼热的体温交织在一起。
他侧躺着，看着身边德拉科沉睡的侧脸。淡金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悠长。
昨晚激烈的情绪和未尽的欲望似乎并未影响他的睡眠。
哈利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德拉科散在枕头上的一缕金发，发丝柔软。
这个人，总是能在混乱中给他足够安定感，即使他自己可能并未察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注视，德拉科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灰色的眼眸初时带着点刚醒的迷蒙，但在聚焦到哈利脸上时，迅速变得清明，并且漾开一丝暖意。
“早。”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将哈利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下巴蹭了蹭他黑色的乱发。
“早。”哈利应了一声，往他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
清晨的宿舍还有些凉意。
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听着隐约传来的猫头鹰叫声和湖水轻轻拍打城堡墙壁的声音。
“今天有什么安排？”德拉科懒洋洋地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哈利的头发。
“赫敏应该已经把第一批报告整理出来了。”哈利说，“关于那些家族近期的动向和可利用的弱点。另外，关于魔法部几个关键职位人选的背景调查，也需要看一下。”
德拉科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些事务并不意外，也没多大兴趣，“下午去有求必应屋？需要试试几个新魔咒。”
“好。”哈利答应着。
又安静了片刻，德拉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随意，但哈利能听出那下面隐藏的一丝不同：“对了，下个月五号，是我生日。”
哈利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德拉科的生日，六月五号。他当然记得。
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这么近了。
“嗯。”哈利应道，心里却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
德拉科的生日，同时也是他的成人礼。按照马尔福家的传统，这绝对会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卢修斯和纳西莎绝不会马虎。
“父亲和母亲的意思，是回庄园办。”德拉科证实了他的猜测，灰眸看着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你会和我一起回去的，对吧？”
“当然。”哈利没有任何犹豫，他怎么可能不去。
德拉科嘴角弯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凑过来，在哈利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才松开他，坐起身，“那就说定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向浴室，哈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个关于礼物的问题开始逐渐放大，变得紧迫。
送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和德拉科一起去礼堂吃早餐时，在他听着德拉科和潘西、布雷司讨论某个魔药配方时，在他独自前往图书馆与赫敏碰头时，都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赫敏将几卷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羊皮纸递给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他偶尔的走神，“有什么问题吗，哈利？”她压低声音问。
哈利摇了摇头，没有解释。挑选礼物这种事，得自己亲自来才行。
他尝试着列举德拉科可能喜欢的东西。
最新款的飞天扫帚？德拉科早就说过对魁地奇没兴趣了。
昂贵的龙皮手套或者定制魔杖匣？他的装备从来都是最好的，马尔福庄园的仓库里可能堆着不少备用的。
稀有的魔药材料？斯内普或者卢修斯能弄到的比他多得多。
似乎什么都不缺。
马尔福少爷什么都有。
这个认知让哈利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想要送一件特别的，独一无二的，能让德拉科……印象深刻的东西。不是用加隆可以衡量的东西。
下午在有求必应屋进行魔咒练习时，哈利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盔甲护身施展得慢了一拍，被德拉科击中了手腕，虽然力道控制得很好，但依旧带来一阵酸麻。
“专心点，哈利。”德拉科收起魔杖，微微皱眉看着他，“你的防御慢了。”
哈利甩了甩手腕，嗯了一声。
他看着德拉科走向房间另一头去取水杯的背影，修长挺拔，举止间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和自信。
这个人，拥有显赫的家世，强大的力量，精明的头脑。
自己还能给他什么？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德拉科拿着水杯走回来，递给他一杯，灰眸审视着他，“还在想那个预言？”
“不是。”哈利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点烦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德拉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他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点戏谑：“怎么，救世主阁下在为我的生日礼物发愁？”
哈利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看着他，等一个答案。
德拉科走近几步，站在哈利面前，低头看着他，灰眸里的戏谑慢慢褪去，变得深沉而专，。“我想要的……”他拖长了声音，指尖轻轻拂过哈利刚才被咒语击中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红痕，“……你已经给我了。”
他的目光太具有穿透力，仿佛直接看进了哈利内心最深处。
哈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当然知道德拉科指的是什么。
但这不够。
哈利想。
生日礼物应该是另一件具体的东西，一件可以握在手里，或者具有某种象征意义，能够代表他心意的存在。
“除了那个。”哈利偏过头，避开他过于灼人的视线，声音有些硬邦邦的。
德拉科低笑了一声，似乎觉得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很有趣。
他收回手，“随便什么都可以。”他语气轻松地说，“你送的，我都会喜欢。”
这话听起来很随意，却让哈利心里的压力更大了。
正因为是“随便什么都可以”，才更难挑选。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问题持续困扰着哈利。
他甚至在某次魔药课下课后，状似无意地向斯内普请教某种据说只生长在特定龙巢附近的月光草的属性。
斯内普用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盯了他足足十秒，直到哈利几乎要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时，才用他那特有的滑腻嗓音慢吞吞地回答了问题，并在最后讽刺地补充了一句：“试图采集它需要面对成年火龙的怒火，波特，我相信你那着名的‘运气’不会每次都管用。”
哈利默默记下了月光草的特性，但基本排除了这个选项。
他不想在德拉科生日前因为勇斗火龙（或者类似的行为）而缺胳膊少腿。
他也考虑过亲手制作一件魔法物品。
但他的天赋技能点更偏向于具有破坏性的力量，对于制作精细、带有守护或祝福意味的饰品似乎一窍不通。
而且，他不确定德拉科是否会喜欢。
时间在忙碌和纠结中一天天过去。
霍格沃茨的课程，I.o.的事务，与德拉科日渐亲密的相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某天晚上，他独自坐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关于契约魔法的书籍，目光却落在壁炉跳跃的火焰上，再次陷入沉思。
一件德拉科没有的，又能代表他心意的东西……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书架，掠过那些关于魔法史、魔药配方、黑魔法防御术的书籍，最后停留在了一本看起来十分古老、书脊甚至有些破损的笔记本上。
那似乎是某个斯莱特林前辈留下的笔记，被随意地塞在书架角落，无人问津。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花，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他知道该送什么了。
（虽然哈利知道要送什么了，但我还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