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裹着制糖营的焦糖香,龙弈刚拿起块 “白砂糖” 往瓷碟里放 —— 糖块竟 “嗒” 地碎成细粒,指尖捻过还沾着潮气(是掺了三成水的劣糖,遇热易化,还会结块)。案上的《制糖配额册》沾着未干的糖汁,“北境与糖蔗部落共分夏糖四百斤(白砂糖两百斤、红糖一百五十斤、冰糖五十斤,均经‘三滤三熬’,甜纯干爽)” 的 “两百斤” 被改成 “一百五十斤”,篡改处盖着枚仿糖蔗部落的糖纹印鉴,而真册按阿婷父亲《制糖秘录》该有的 “糖纹”(用浓糖浆调墨,遇雨会显琥珀色糖粒),在这本上只晕开团墨污。
“部落的熬糖匠呢?” 阿婷突然拽住个抱糖罐的归降兵,罐里的红糖竟泛着焦黑,咬开还尝着苦味。归降兵脸涨红:“今早去送冰糖的熬糖匠,到现在没回来!还有……” 他指了指糖仓,“昨晚入库的白砂糖,今早少了四十斤,地上只留着归降兵的草鞋印!”
苏雅突然往甘蔗汁桶跑,药箱撞在熬糖锅上发出脆响。她用银簪挑过桶里的汁,蘸了点检测水,水瞬间从透明变成淡白(掺水反应):“这甘蔗汁被掺了水!熬出的糖甜度不够,还存不住!” 她又捏了块焦黑红糖,滴上检测液,液滴立刻从浅黄变深褐(火候过旺反应),“萧衍不仅想让我们制出劣糖,还想让部落以为是归降兵偷了好糖,故意用淡糖断他们的储粮!”
项云的铁枪突然往糖堆后一戳,穿粗布衫的 “糖吏” 吓得跌坐在糖汁桶旁,怀里掉出的不是糖铲,而是本画着糖蔗部落蔗田位置的账簿。老将军踩住账簿,却见那糖吏突然往营外爬:“别信归降兵的糖匠!萧衍抓了他的家人,逼他在账簿上伪造‘北境私藏五十斤好糖’的记录,让部落来抢糖营!”
话没说完,营外突然传来铜锣声。赵彻的弓弩营押着个浑身是糖渍的部落信使冲进来,信使手里攥着本泛黄的账簿:“部落的人往这来了!说拿着这账簿就能搬糖,可…… 可我们部落的账簿,从来会在末页用浓糖浆画个‘蔗’字,这本没有!”
赵勇扛着袋去年的老冰糖赶来,糖块白得像雪:“凌丰,你带两百人去拦部落的人,别让他们打起来!我守着熬糖锅,谁也不许动新糖!”
“不用。” 龙弈突然按住凌丰的枪,目光落在那袋老冰糖上 —— 真冰糖敲着脆响,而今早的劣糖,一敲就碎。他转向阿婷:“取点浓糖浆,涂在真册的‘糖’字上。” 阿婷依言做了,墨字瞬间显露出琥珀色糖粒,“这才是《制糖秘录》的验册法,萧衍只知改数字,却不懂糖浆显纹的门道。”
他又蹲在地上,指着草鞋印:“归降兵的草鞋,鞋底会缝三块麻布防滑,这印子只有两块,是假的。” 突然,他拽过那 “糖吏” 的手,指甲缝里竟沾着糖蔗部落特有的蔗渣(熬糖时特有的残留物):“你去过蔗田,还见过熬糖匠吧?糖蔗部落的熬糖匠,会在腰间挂块糖玉,你腰间的糖玉,是从他那抢的?”
糖吏脸色骤变,刚要开口,就见苏雅从药箱里拿出个小陶罐:“这是从你身上搜的掺水糖汁,罐底刻着东齐的‘萧’字,你根本不是糖吏,是萧衍的暗卫!”
“不好!” 阿婷突然指向熬糖锅,刚才那归降兵正往灶里添柴,“他想把火候烧太旺!让红糖全焦黑,没法吃!” 凌丰的银枪及时挑飞柴捆,归降兵怀里掉出块东齐的兵符,符上还沾着糖粒。
未时的雨渐渐小了,营外传来欢呼声。凌丰带着部落的人回来,身后跟着被救的熬糖匠和归降兵糖匠:“萧衍的伏兵在蔗田旁装成归降兵,被我们抓了!他们还想烧甘蔗,多亏北境的人提前守着!”
制糖营里,阿婷正用纯甘蔗汁重新熬糖,熬糖锅冒着甜香,糖浆渐渐凝出琥珀色。老糖工们把真糖装袋,每袋白砂糖都印着 “蔗” 字。苏雅给带伤的熬糖匠递糖茶,茶里泡着新晒的荷叶,能解焦糖的腻味。
暮色漫进制糖营时,龙弈站在糖堆旁,看着白花花的糖块映着晚霞,部落的人和归降兵正一起装糖。阿婷递来块糖糕,咬着甜香:“我爹说,好糖要经得住熬,好的信任,也要经得住考验。”
龙弈咬了口糖糕,甜香里带着甘蔗的清爽:“以前总想着拆阴谋、护糖营,现在才懂,统一天下不是守着多少斤糖、多少口熬糖锅,是让每个部落、每个糖匠、每个百姓,都能吃着甜纯的糖,信得过身边的人,知道储粮能安心,日子能甜满。糖同熬,心同甜,才是真天下。”
风穿过糖营,带着焦糖的甜香与荷叶茶的清爽。龙弈的铁枪斜倚在熬糖锅旁,枪尖映着糖块的光,也映着阿婷递来的热茶 —— 茶里飘着片荷叶,像朵小小的甜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