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中城，狮门影业（Lionsgate Films）的临时总部藏身于一栋略显老旧的写字楼高层。空调卖力地嘶吼，却压不住窗外城市蒸腾的热浪和房间内无声的张力。
会议室不大，百叶窗半拉着，光线有些昏暗。空气里残留着雪茄、廉价咖啡和复印机墨粉的混合气味。
弗兰克·古斯塔（Frank Giustra），狮门的创始人兼掌舵人，此刻正靠在宽大的皮质转椅里，手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雪茄。
他四十多岁，身材敦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能刮下钞票的刀片。他面前的桌上，摊着几张粗略的财务预测表和一张被烟灰烫出小洞的《鬼影实录》VhS带子封面纸——上面只有片名、导演“wang Yan”和一个简陋的住宅剪影。
“89分钟，一万五千美元，dV拍摄，非专业演员……”古斯塔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审视货物般的冷静，目光从桌上的纸移向坐在对面的汪言，
“马诺利卡基斯把你夸得像戈达尔转世，说这片子能‘把魔鬼吓尿’。”他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弹了弹烟灰，“我看了。确实……有点东西。特别是最后那几分钟，我老婆要是看了，估计得抱着枕头睡一个月客厅沙发。”
他顿了顿，雪茄的烟雾模糊了他眼中的算计：“但安德烈亚斯是学者，他追求艺术和颠覆。我是商人，狮门要活下去，要赚钱。
你这片子，太怪，太糙，风险高得吓人。院线经理看到这画质，会直接把我电话挂断。”他身体微微前倾，给出了价格，
“五万美元。全球版权买断。狮门负责洗印拷贝、宣传、发行，所有风险我们担。钱现在就可以开支票。”他推过来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支票，上面的数字在昏暗光线下有些刺眼。
五万。对于一部成本一万五的片子，看似翻了倍。但在汪言眼中，这无异于一种羞辱，是对《鬼影实录》未来恐怖统治力的彻底低估！前世，这部片子的全球票房是接近两亿美元！五万？连零头的零头都算不上！
汪言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强迫自己呼吸平稳，目光越过那张轻飘飘的支票，看向古斯塔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对艺术的尊重，只有赤裸裸的商业权衡和对新人的碾压。
坐在汪言斜侧方的安德烈亚斯·马诺利卡基斯教授，仿佛置身事外。他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面前一杯浓得发黑的希腊咖啡，银质小勺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灰蓝色的眼睛低垂着，看着杯中旋转的深色液体，对古斯塔的报价和汪言的反应不发一言，如同一个沉默的仲裁者。他完成了引荐，抛出了“魔鬼吓尿”的评语，剩下的商业博弈，是导演与发行商之间的角斗场，他不便，也不屑插手。
会议室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空调的噪音、教授搅动咖啡的叮当声，以及古斯塔指间雪茄燃烧的细微嘶嘶声。五万美元的支票，像一块冰冷的墓碑，压在汪言未来的入口。
汪言缓缓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没有去看那张支票，也没有看沉默的教授。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针，牢牢钉在古斯塔那双精明世故的眼睛里。开口时，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房间内所有的杂音：
“古斯塔先生，五万美元，买断一部可能改变游戏规则的作品？”他微微摇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狮门承担风险？不，这个价格，狮门只是在捡便宜，试图用最小的代价，堵死一个可能爆发的火山口。”
古斯塔夹着雪茄的手指顿了一下，眉头皱起。他见过太多面对买断报价时或狂喜、或愤怒、或苦苦哀求的新人导演，但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小子，眼神太冷静，语气太笃定，不像是在讨价还价，倒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未来？
“那你想怎样？”古斯塔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分成？年轻人，分成是给有明星、有大制片厂背书、有成熟市场预期的片子准备的。你这片子，凭什么？”
“凭它能点燃观众。”汪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凭它不需要明星背书，它自己就是最大的明星！凭它能用最低的成本，撬动最高的恐惧回报率！凭它一旦成功，狮门将不再是跟在六大屁股后面的小公司，而是开创全新恐怖流派的先锋！”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直视着古斯塔：“所以，我提议——对赌！”
“对赌？”古斯塔一愣，连一直低头搅咖啡的马诺利卡基斯教授都抬起了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
“对！”汪言语速加快，每一个字都像子弹射出枪膛，清晰、有力、不容置疑：
“ 全球票房低于2000万美元 ——我只要3万美元象征性买断费，影片所有版权，永久归狮门影业！狮门等于只花了3万，白捡一部片子！”
“ 全球票房超过1亿美元 ——我要全球票房净利润的20%分成！”
“ 超过2亿美元 ——分成比例提高到35%！”
“ 超过3亿美元 ——我要50%！”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古斯塔夹着雪茄的手指僵在半空，烟灰簌簌掉落在他昂贵的西装裤上，他都浑然不觉。他张着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地报出天文数字的年轻人。3亿？50%？他以为他在拍《泰坦尼克号》吗？！这小子不是疯了，就是彻头彻尾的妄想狂！
马诺利卡基斯教授停下了搅动咖啡的动作，银勺悬在杯口，几滴深褐色的液体滴落回杯中。他灰蓝色的眼睛在汪言和古斯塔之间来回扫视，震惊之后，是一种近乎荒诞的……欣赏？这小子，胆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你……”古斯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巨大荒谬冲击后的嘶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3亿美元？！50%？！你知不知道去年北美票房冠军《黑衣人》才多少？2.5亿！全球加起来也不到6亿！你一部dV拍的、成本一万五的鬼片，要跟《黑衣人》比？！还要拿一半？！”他激动地挥舞着雪茄，烟灰四溅。
“为什么不呢？”汪言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信，“规则是用来打破的，天花板是用来捅穿的。《鬼影实录》的票房千里靠的是什么？不是特效，不是明星，是颠覆性的营销和观众口口相传的力量！因为它真实，贴近生活，让人无法分辨真假！它会让每一个走进影院的观众，都成为恐惧的传播者！”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捕捉着古斯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被“两亿五千万”这个数字撩拨起的贪婪火苗，给出了最后一击，也是最诱人的筹码：
“而且，如果狮门同意这份对赌协议，我会附赠一个……能让这部片子像病毒一样、以近乎零成本席卷全球的营销方案。一个来自未来的方案。”
“病毒？未来？”古斯塔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他死死盯着汪言，试图从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撒谎或疯狂的痕迹。
没有。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和深不见底的自信。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但他毫不在意。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最坏情况：全球票房扑街，低于2000万？甚至更低？那狮门只付出3万美元和基本的发行成本（洗印少量拷贝、小范围宣传），买断一部片子，亏也亏不到哪去，权当风险投资失败一次。
中等情况：票房几千万？那按照常规分成比例（远低于20%），狮门也能小赚一笔。
最好情况……如果真的像这小子说的，引爆了，达到甚至超过1亿、2亿……
3万博上亿？！还有那该死的“病毒营销方案”！
巨大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疯狂回响。狮门现在是什么？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靠发行一些低成本类型片和进口片度日的“小角色”！如果能靠这部怪异的dV恐怖片打一场翻身仗，一举奠定在恐怖片类型领域的王者地位，甚至挑战六大……这份诱惑，足以让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商人血脉贲张！
“你那个‘病毒营销方案’……是什么？”古斯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掐灭了雪茄，身体前倾，眼神如同饿狼般死死盯住汪言。这才是关键！
如果只是空口白牙的票房预测，他古斯塔一个字都不会信！但一个能撬动过亿级别传播的营销方案……价值无法估量！
汪言知道，鱼已经咬钩了。他从容地从旧公文包里拿出几张打印纸——这是他昨晚在橡树街公寓，用那台Ibm thinkpad熬夜赶出来的、结合前世记忆与97年互联网现状的粗糙方案。
“核心是：‘它是真的吗？’（Is it real?）”汪言将第一页纸推到古斯塔面前，上面用加粗字体印着这个核心问题。
“我们要做的，不是宣传这是一部电影，而是‘泄露’出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家庭录像带’！制造一场全民参与的解谜狂欢！”
他手指点着方案，条理清晰地阐述：
1. 建立神秘源头 ：立刻注册一个极其简陋、像个人主页的网站（比如： 。thekissingercase 。，暗示某个未解的离奇案件）。
网站不放影片信息，只放一些从影片里精心截取的、最诡异模糊的片段GIF动图（比如门自动开关、床单被无形拉扯的瞬间、灵应盘疯狂移动），
配上语焉不详的文字：“1997年6月，长岛格伦科夫，凯辛娜公园附近某住宅。租客失踪，警方搜寻无果，只找到这些录像片段。真相是什么？”
2. 种子投放与“自来水”引导 ：将影片中最惊悚的几段（如灵应盘、阁楼异响、卧室终极长镜头），以“真实灵异录像泄露”的名义，匿名上传到当时最火的bbS论坛（如AoL的恐怖板块、大学bbS）、
早期的p2p文件分享网络萌芽（如Napster前身的某些地下社区），甚至刻录成粗糙的VhS拷贝“遗失”在录像带租赁店。核心是：不说是电影！制造神秘感和真实恐慌！
3. 激发讨论与裂变 ：在投放的论坛、新闻组里，雇佣少量“水军”（用极低成本），或者利用方案本身的神秘性吸引真正的恐怖爱好者，疯狂讨论：
这是特效吗？太真了吧！那个小女孩是谁？她最后怎么样了？那个房子在哪里？引导观众自己去找“真相”，去传播这些片段。口号就是：“你看过那段录像了吗？太邪门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4. 媒体“被动”跟进 ：当这些片段和网站引起小范围骚动，自然会有地方小报、深夜电台灵异节目甚至八卦小报嗅到热度，开始报道“长岛灵异录像带”事件。
狮门不用主动开发布会，只需“被动”回应：我们注意到这些流言，并已获得相关影像资料的独家授权，即将进行专业处理并公之于众……把“电影上映”包装成“揭开真相”！
5. 线下事件联动（可选） ：在影片核心上映城市，制造几起“神秘事件”——比如在报道过的“闹鬼地点”附近，深夜投影影片中的模糊鬼影（用简易投影仪）；
或者在大学校园里散发印有核心GIF和网站地址的“神秘传单”。成本极低，效果爆炸。
汪言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快速勾勒着网站雏形、GIF效果、论坛发帖模板。他的语速极快，思路清晰，每一个步骤都紧扣97年互联网的传播特性和大众猎奇心理，将“病毒营销”的精髓——低成本、高参与、自我复制——拆解得淋漓尽致。
古斯塔听得完全入了神！他不再是那个精明的商人，而像是一个第一次听到魔法咒语的孩子，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
香烟早已被他遗忘在烟灰缸里，袅袅青烟兀自升腾。他脑子里飞快地模拟着这个方案的路径：那些模糊诡异的动图出现在bbS上，引发恐慌和讨论；
小报跟风报道，将事件越炒越热；狮门最后以“真相揭露者”的姿态登场……天衣无缝！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效果？如果操作得当，绝对能引爆远超《黑衣人》的话题海啸！
“上帝啊……”古斯塔喃喃自语，一把抓过汪言画着网站草图的纸，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这……这简直他妈的……天才！魔鬼般的天才！”
他猛地抬头，看向汪言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视和怀疑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灼热和难以置信！“你……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一直沉默的马诺利卡基斯教授，此刻也放下了咖啡杯。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惊愕、叹服，甚至有一丝……忌惮？
这个年轻人对人心、对媒介、对传播的掌控力，已经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那所谓的“病毒”，不仅是营销手段，更像是一种操控群体情绪的精神武器！
“所以，古斯塔先生，”汪言迎着两人震撼的目光，声音恢复了谈判的冷静，“对赌协议，加上这个营销方案。狮门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花3万美元和一点发行成本，买下一部可能在小众影迷圈里成为邪典的作品，甚至还能靠录像带租赁赚点小钱。但一旦赢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古斯塔脸上：“狮门赢得的，远不止天文数字的票房分成。你们将拥有一部载入影史、开创全新恐怖亚类型的现象级作品！你们将彻底打响狮门在类型片领域‘敢为人先、独具慧眼’的金字招牌！你们将从好莱坞的边缘挑战者，一跃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汪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你们将赢得我——一个未来大导演的友谊和优先合作权。”他指了指自己，年轻的面庞上，是一种超越年龄的自信与威严，“《鬼影实录》只是开始。我的脑子里，装着更多能颠覆规则、引爆市场的故事。而狮门，将是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友谊？优先合作权？”古斯塔咀嚼着这两个词，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地抛出惊世骇俗对赌协议和魔鬼营销方案的年轻人。价值？这小子的价值，岂止是一部电影！他是一个行走的点金库，一个能点石成金的战略核武器！签下他，等于签下了狮门未来十年的辉煌可能性！
巨大的利益前景彻底压倒了最后一丝犹豫。商人的冒险血液在古斯塔体内沸腾！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咖啡杯都跳了一下！
“干了！”古斯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他双眼放光，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看到了翻盘的终极希望，“小子！你的对赌协议，老子接了！3万、20%、35%、50%！就按你说的来！合同！现在就起草合同！”
他像一头被点燃的雄狮，冲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吼：“珍妮！把法务部的查理立刻给我叫来！带上空白合同模板！立刻！马上！”
吼声在走廊里回荡。很快，一个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睡眼惺忪的中年律师（查理）被秘书珍妮几乎是推搡着进了会议室。
古斯塔语速飞快地交代着对赌协议的细节，唾沫横飞。查理听得目瞪口呆，几次想开口提醒老板这协议的风险和分成比例的离谱，都被古斯塔粗暴地打断：“按我说的写！一个字不许改！分成阶梯！票房触发点！全球净利润！写清楚！”
马诺利卡基斯教授不知何时走到了汪言身边。他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又看看身边这个沉静得可怕的年轻导演，低声用希腊语咕哝了一句：“愿诸神保佑狮门的钱包……或者，保佑观众的心脏。”
然后，他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希腊咖啡，对着汪言，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致敬般的举杯动作。
汪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看着古斯塔唾沫横飞地指挥律师，看着查理手忙脚乱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合同条款，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波澜。
赌上了！他赌上了《鬼影实录》的未来，也赌上了自己和茜茜命运的转折点！
合同条款在古斯塔的咆哮和查理的满头大汗中迅速成型。打印、签字、盖章。当汪言在乙方处签下“Yan wang”的名字，古斯塔在甲方处龙飞凤舞地签下“Frank Giustra”，并重重盖上狮门影业的公章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两份薄薄的合同，承载着一个少年导演的孤注一掷，一家新兴公司的豪赌野心，和一部即将颠覆影坛的恐怖风暴。
“合作愉快，汪导！”古斯塔用力握住汪言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期待，之前的倨傲荡然无存，“营销方案，立刻启动！
我要在一周内，看到你那个‘神秘网站’上线！我要在bbS上看到讨论！查理！给汪导开一张……嗯，一百万美元的营销特别预支款！权限给他！让他放手去干！”
一百万！在97年，这是一笔巨款！古斯塔这次是真下了血本，也展现了对汪言方案的绝对信任（或者说，对巨大回报的疯狂渴望）。
汪言接过那张沉甸甸的支票，没有太多激动。这只是弹药。真正的战役，现在才刚刚打响。
离开狮门大楼时，曼哈顿已是华灯初上。热浪依旧，但汪言却觉得脚步格外轻快。他拒绝了古斯塔派车相送的好意，独自走在熙攘的人行道上。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座欲望之都的喧嚣仿佛成了他胜利的背景音。
他从西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被体温焐热的纸——茜茜画的三个火柴人站在粉色城堡前，顶着巨大太阳的蜡笔画。画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但阳光和小人的笑脸依旧鲜艳。
他借着街边橱窗的灯光，看着画上那个代表自己的、最高的火柴人，指尖轻轻拂过那歪歪扭扭的线条，低声自语，又像是对画中的小人承诺：
“看，茜茜，哥哥没骗你。怪兽，打跑了。城堡的阳光……我们守住了。”
他抬起头，望向法拉盛的方向，眼中映着城市的灯火，也映着更远的未来。下一步，就是让这“病毒”，以燎原之势，点燃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