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帽儿胡同的四合院里，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老槐树的枝丫，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正房卧室里，暖气开得足，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刘艺菲整个人陷在汪言怀里，像只慵懒的猫，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汪言早就醒了，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拿着份《经济观察报》，看得入神。
报纸财经版块的头条标题很醒目：【盛大互动娱乐宣布全资收购起点中文网，打造网络文学航母】。下面详细分析了收购金额、股权结构以及对网络文学产业格局的影响。
汪言的目光在“起点中文网”几个字上停留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报纸边缘。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天下霸唱，《鬼吹灯》。
前世这部现象级盗墓小说的影视版权，被起点高管用一顿酒加区区20万人民币就轻易买断，几乎等于白送。而后来衍生出的巨大商业价值，让原作者悔青了肠子。
“唔……”怀里的刘艺菲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汪言在看报，小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汪言哥……几点了？”
“还早，九点多。”汪言放下报纸，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睡醒了？”
“嗯……”刘艺菲伸了个懒腰，露出纤细的腰肢和一小截白皙的肌肤，“今天得收拾行李呢，明天就要飞洛杉矶了。”她嘴上说着，身体却像没骨头似的又往汪言怀里缩了缩，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汪言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那还不起来？再腻歪下去，行李可收拾不完了。”
“再躺五分钟嘛……”刘艺菲耍赖，搂着他的脖子，仰起小脸，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着，“就五分钟！”
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汪言哪里还硬得起心肠，只能由着她。结果这“五分钟”一拖再拖，两人在床上腻歪着说悄悄话，
一会儿回忆加勒比海的趣事，一会儿讨论《那年，风过洱海》的剧本，一会儿又憧憬《带上她的眼睛》的拍摄……直到快十一点，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还空空如也摊在地上，只胡乱塞了几件衣服。
“咳咳！”门口传来一声刻意加重的咳嗽。
刘小丽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腻成一团的两人，再看看地上毫无进展的行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说两位祖宗，这都几点了？行李还收不收？明天一早的飞机，你们打算空着手去洛杉矶？”
刘艺菲像被抓包的小学生，赶紧从汪言怀里弹起来，小脸微红：“妈！我们……我们这就起来收拾！”
汪言也坐起身，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阿姨，我们马上收拾。”
“马上？我看你们是打算磨蹭到天黑！”刘小丽没好气地瞪了汪言一眼，又看向女儿，“茜茜，舒唱刚给你打电话了，说约你去喝咖啡，好像有事找你。我看你也别在家磨洋工了，收拾收拾出门吧。”
“啊？唱唱找我？”刘艺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赶紧应道：“哦哦，好！我这就去！”
她飞快地跳下床，冲汪言吐了吐舌头，溜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刘小丽这才把目光转向汪言，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小言，你也别在家杵着了！水晶影业那边一堆事等着你拍板呢！赶紧去公司！行李我让助理帮你们收拾！保证一样不落！”
汪言看着刘小丽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行，阿姨，听您的。”他起身穿衣服，心里明白，这是丈母娘嫌他俩在家太碍眼，一脚把他俩都踢出门了。
半小时后，汪言把车停在了水晶影业总部大楼门口。他刚走进自己位于顶层的办公室，助理就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跟了进来。
“老板，这是今天的日程安排和需要您过目的文件。”助理把文件夹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另外，版权部的李总监说，您之前交代他关注起点中文网的事情，他有些情况想当面汇报。”
“让他现在过来。”汪言脱下大衣挂好，在老板椅上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很快，版权部总监刘源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汪总，您让我关注的起点中文网，有最新进展了。盛大集团刚刚宣布完成对起点的全资收购，交易金额据传在2000万美元左右。”
汪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另外，”刘源翻开文件夹，“您之前特别提过的那位笔名叫‘天下霸唱’的作者，他正在起点连载的小说《鬼吹灯》，我们一直在跟进。目前连载到‘精绝古城’部分，人气非常高，在灵异探险类小说里稳居榜首。”
“版权情况呢？”汪言放下咖啡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们通过起点内部渠道了解了一下，”刘源推了推眼镜，“目前起点和作者的版权协议是行业标准的分成模式，起点拥有作品的电子版权独家代理权，但影视、游戏等衍生版权，理论上还在作者本人手里。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谨慎：“起点被盛大收购后，可能会整合资源，加强对头部作品版权的控制。他们可能会尝试打包购买一些热门作品的长期、全版权，尤其是像《鬼吹灯》这种潜力巨大的。”
汪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前世起点高管用一顿酒加20万就忽悠天下霸唱签下近乎卖身契的版权协议，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前后！盛大入主，资本急于变现，而作者对版权的价值和运作模式认知不足，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刘源，”汪言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斩钉截铁，“你亲自去办这件事。立刻联系天下霸唱本人，避开起点平台。
告诉他，水晶影业对他的《鬼吹灯》系列小说非常感兴趣，愿意以远高于市场行情的价格，购买其全部影视改编权、游戏改编权及后续所有衍生作品的优先权。”
他加重语气：“授权期限，至少三十年！价格方面，可以给到……这个数。”他伸出2根手指。
“二百万？！”刘源倒吸一口凉气！二百万人民币买一部还没写完的网络小说的版权？！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对，二百万。”汪言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告诉他，水晶影业看好《鬼吹灯》成为国民级Ip的潜力。
这笔钱，买断未来三十年。合同条款要清晰、规范，确保作者后续的署名权、收益分成等基本权益。但核心版权，必须牢牢握在我们手里。”
他看着刘源震惊的表情，补充道：“动作要快！赶在盛大或者起点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和作者敲定！必要的话，可以安排他来北京面谈，机票住宿全包。
记住，态度要诚恳，条件要优厚，但底线要守住。我要的是《鬼吹灯》未来三十年，在中国乃至亚洲影视圈的独家开发权！”
“明……明白！”刘源用力点头，虽然心里还在为这个天文数字震惊，但老板的命令就是最高指示，“我马上去办！保证完成任务！”
刘源刚离开办公室，汪言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北京。他随手接起：“喂，哪位？”
“喂？汪言吗？我姜文！”电话那头传来姜文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点京片子的痞气和急切。
“闻哥？”汪言有点意外，“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嗨！甭提了！”姜文在电话那头嚷嚷，“问你个事儿！马云那小子，找没找你拍广告？”
汪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上扬。来了！前世着名的“雅虎搜索广告”事件！
2005年8月，雅虎以10亿美元现金加雅虎中国全部业务，换取阿里巴巴集团40%的股份（雅虎历史上最有眼光的投资之一），马云出任雅虎中国总裁。
为了在中国搜索引擎市场抢占份额，马云在2006年初豪掷三千万人民币，邀请了陈凯歌、冯小刚、张纪中三位大导演，分别拍摄了三条风格迥异的雅虎搜索广告大片，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显然，姜文这位心高气傲的主儿，看到冯小刚、张纪中这些他可能不太瞧得上眼的导演都接到了这“大单”，心里有点不平衡，特意打电话来探探汪言的口风，顺便吐槽一下。
“拍广告？”汪言故意装傻，“什么广告？没听说啊。”
“就那个什么……雅虎搜索！”姜文声音拔高，“马云搞的！听说砸了三千万！请了老陈、小刚、还有张胡子！一人拍一条！阵仗搞得挺大！没找你？”
“哦，这个啊。”汪言恍然大悟的语气，随即轻笑一声，“闻哥，你觉得马云请得起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我商业电影的导演片酬，起步价1000万美元。”汪言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还不算全球票房分成。拍广告？他得准备多少钱？”
“……”姜文在电话那头噎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靠！狗大户！”
汪言乐了：“闻哥，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啊？要不，你也去拍一个？凭您姜大导演的名头，怎么着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
“滚蛋！”姜文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老子才不稀罕拍那破广告！掉价！”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行了，知道你丫现在身价高，惹不起！挂了！”
“等等闻哥，”汪言叫住他，“你那个《太阳照常升起》拍得怎么样了？听说挺烧钱的？要是后期或者宣发缺资金，跟兄弟说一声，水晶影业可以投点。”
“哟？汪大老板要投资我？”姜文语气带着调侃，“不怕我这文艺片赔得你裤衩都不剩？”
“赔就赔呗，”汪言浑不在意，“就当支持国产文艺片发展了。再说，闻哥你的片子，赔钱也认了。”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姜文似乎挺受用，“钱暂时还够用，不够了再找你化缘！挂了！”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汪言笑着摇摇头，放下手机。姜文这炮仗脾气，一点就着，但也直来直去，不藏着掖着。
刚放下手机没多久，铃声又响了。这次是刘艺菲打来的。
“汪言哥！”刘艺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担忧，“你在公司吗？唱唱……唱唱她出事了！”
“别急，慢慢说。”汪言坐直身体。
“就是她之前接的那部《三滴血》电视剧！”刘艺菲语速很快，“她不是同时在拍另一部戏嘛，轧戏了！结果两边都没协调好，耽误了《三滴血》的进度，现在剧组把她告了！
要她赔偿损失，还说要封杀她！唱唱都急哭了！她那个表姐经纪人也没办法，她只能找我帮忙……汪言哥，你能不能帮帮她？”
汪言眉头微皱。舒唱轧戏被告这事，他前世有印象。当时刘艺菲自身也深陷谣言风波，加上红星坞实力有限，没能帮上什么忙。
舒唱因此口碑大跌，商业价值一落千丈，后来渐渐淡出娱乐圈，再出现时已经转型做带货主播了。没想到这一世，舒唱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而且在这个时间点爆发了。
“茜茜，你先别急，也让舒唱别太慌。”汪言冷静地说，“告诉她，水晶影业的法务部会立刻介入，联系《三滴血》剧组。我们的目标是争取在舆论发酵之前，达成庭外和解。”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但是，你也要让舒唱明白，这件事错在她自己。轧戏是行业大忌，尤其是在签了合同的情况下。
她必须做好心理准备：该赔的钱，一分不能少；该道的歉，态度要诚恳。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后果要自己承担。
另外，让她好好想想，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家庭作坊式的经纪模式，只看眼前利益不顾长远发展，是走不远的。”
“嗯！我知道！我这就跟她说！”刘艺菲的声音听起来安心了不少，“谢谢你汪言哥！”
“跟我还客气什么。”汪言语气柔和下来，“你陪陪她，安慰一下，但原则问题要讲清楚。晚上回家再说。”
挂了电话，汪言立刻按下内线：“让法务部负责人马上来我办公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汪言回到帽儿胡同的四合院时，刘艺菲已经在家了。她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两个收拾得满满当当的大行李箱，脸上带着点疲惫，但眼神还算平静。
“行李都收拾好了？”汪言脱下大衣走过去。
“嗯，妈让助理帮忙弄的，都齐了。”刘艺菲点点头，伸手拉住汪言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汪言哥，今天畅畅的事……谢谢你。”
“解决了？”汪言揽住她。
“法务部的张律师亲自去的，跟《三滴血》的制片方谈了一下午。”刘艺菲叹了口气，“最后达成和解了。畅畅赔偿了剧组一部分经济损失，也公开道歉了。剧组那边答应不再追究，也不会对外宣扬。算是……把影响降到最低了吧。”
她抬起头，看着汪言，小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心疼：“畅畅哭得可伤心了。她说她也不想这样，是她小姨和表姐觉得那两个角色都很好，舍不得推掉，就硬着头皮两边跑……结果两头都没顾好。汪言哥，你说……家庭作坊真的这么不好吗？”
汪言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茜茜，你觉得舒唱现在的处境，除了轧戏本身的问题，还有什么原因？”
刘艺菲想了想：“她……她没有像我们这样，在北电或者中戏系统地学习过表演？好像……遇到事情，应变能力和抗压能力会差一些？”
“没错。”汪言肯定道，“专业院校的训练，不仅仅是教你怎么演戏，更重要的是培养职业素养、行业规则意识，以及遇到问题时的解决思路和人脉资源。
舒唱天赋很好，起点也高，但缺少了这段系统学习和沉淀的过程，就像盖房子没打好地基，遇到风浪就容易摇晃。”
他顿了顿，看着刘艺菲清澈的眼睛：“更重要的是，家庭作坊的局限性在于，决策往往基于亲情和短期利益，缺乏专业的、长远的规划。就像这次，为了眼前两个角色，不顾合同风险强行轧戏，结果得不偿失，差点毁了前程。”
刘艺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茜茜，”汪言看着她，语气认真，“你今天是不是想过，让水晶影业签下舒唱？”
刘艺菲愣了一下，小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我是觉得，唱唱条件很好，演技也不错，如果有专业的团队帮她规划……”
“想法是好的。”汪言打断她，没有责备，而是耐心引导，“但是茜茜，有句话叫‘升米恩，斗米仇’。水晶影业签下舒唱，甚至把她捧得更高，都没问题。但你要明白，水晶影业最优的资源，最核心的项目，肯定是优先给你的。”
他直视着刘艺菲的眼睛，话语直白却坦诚：“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商业规则。一旦资源分配出现落差，或者舒唱的发展达不到预期，在利益面前，再好的友情也可能经受不住考验。娱乐圈里，因为资源反目成仇的例子，还少吗？”
刘艺菲沉默了，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在认真思考汪言的话。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在剧组摸爬滚打几年，又跟着汪言见识了圈内风浪，对行业的现实和人际关系的脆弱，并非一无所知。
“那……我们就不帮唱唱了吗？”她小声问，带着点不甘心。
“当然不是不帮。”汪言语气缓和下来，“朋友有难，该帮的忙一定要帮，就像今天这样。但帮忙的方式有很多种。
签下她，把她纳入我们的核心体系，是一种。保持距离，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合适的角色机会和专业的建议，是另一种。”
他给出建议：“我觉得，后者更适合现在的情况。以后水晶影业有合适的项目，有适合舒唱的角色，我们可以优先考虑她，给她机会。
但她的经纪约和职业规划，还是让她自己或者她家人去寻找更专业、更契合的团队。这样，既尽了朋友之谊，也避免了未来可能产生的纠葛。你觉得呢？”
刘艺菲靠在汪言怀里，想了很久。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最终，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而清澈：“汪言哥，你说得对。朋友之间，帮忙也要有分寸。就按你说的办吧。以后有合适的角色，我们想着点唱唱。”
她说完，凑过去在汪言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谢谢你汪言哥！又帮我解决难题，还教我这么多！”
汪言看着她那副“我懂了”的认真模样，心里柔软一片，故意板起脸：“就一个吻？这感谢也太没诚意了吧？”
刘艺菲小脸一红，嗔怪地捶了他一下：“讨厌！”
汪言低笑一声，手臂一收，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行李都收拾好了……长夜漫漫，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别的来‘感谢’我？”
刘艺菲的惊呼被尽数封缄在炽热的吻中。窗外的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四合院里一片温馨静谧。明天，他们将再次启程，飞往大洋彼岸，继续那场加勒比的海盗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