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那句“记得准备礼物”如同魔音灌耳,在叶辰脑子里循环播放了整整一天一夜。他躺在静心蒲团上,翻来覆去,感觉那蒲团都快被他蹭出火星子了。
“礼物……礼物……我拿头去准备礼物啊!”叶辰哀嚎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又开始不死心地内视自己的储物空间。混沌珠……不行;隐灵玉佩……命根子;乾坤碗(残)……估计龙宫洗碗盆都比它完整;戮仙剑碎片……嫌命长可以送;顽石之心……一块破石头;玄龟盾……保命的;轰天雷……去贺寿还是去爆破?
真是越看越绝望,越看心越凉。他现在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虽然他不是英雄,是根人参,但道理是相通的。
“难道真要我去赊账?或者找哪位师兄师姐借点?”叶辰脑子里闪过几个相熟的面孔,随即又自己否定了,“不行不行,太丢人了!我叶辰好歹也是要面子的参!再说了,借来的东西送出去,返还算谁的?系统这抠门劲儿,肯定不认账!”
他愁得在洞府里直转圈,像一头拉磨的驴,只不过拉的是无形的焦虑。目光无数次扫过那几株被他用本源精气滋养得油光水滑的“小弟”灵参,一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并且越来越清晰。
“土特产……还是得送土特产!”叶辰一跺脚,下定了决心,“自产自销,零成本,够独特!关键是,这玩意儿蕴含我的本源精气,说不定系统判定价值会高一点?”
说干就干!首要问题是形象。他把自己那身唯一的、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道袍抖搂出来,穿上身,对着水镜术开始捯饬。
这道袍的带子就是个难题。他尝试打了个死结,太丑;打了个活结,又怕走着走着散开;想学别人系个飘逸的太极扣,手指头却不听使唤,扭了半天扭出个四不像。头发更是重灾区,他那头天生有点卷、还带着几根顽强参须的头发,用木簪怎么都挽不牢,不是左边塌就是右边歪,最后勉强固定住,却像个摇摇欲坠的鸟窝。
“唉,人参精就不配拥有整齐的发型吗?”叶辰对着水镜里那个不伦不类的自己,欲哭无泪。最终,他再次硬着头皮,踏上了前往兔耳师姐洞府的“形象求助”之路。
兔耳师姐看到他那副惨状,尤其是那个极具抽象艺术感的发髻,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两只雪白的长耳朵都跟着轻轻颤动。“叶师弟,你……你这是要去参加宴会,还是要去表演杂耍?”
叶辰老脸一红,讪讪道:“师姐莫要取笑我了,实在是手笨,还请师姐援手。”
兔耳师姐摇摇头,无奈又好笑地让他坐下,那双巧手如同穿花蝴蝶般,三两下就解开了他弄出的乱麻,重新为他梳理头发,挽了一个端正利落的道髻,又帮他把道袍的带子系成一个规整漂亮的太极扣,最后还细心地将袍袖、衣襟的褶皱一一抚平。
“好了,这下精神多了。”兔耳师姐退后两步,打量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赴宴时举止沉稳些,莫要慌张,便不会失礼。”
叶辰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虽然依旧难掩那股子“草木精灵”的清气,但总算有了几分修道之人的模样,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师姐!师姐真是妙手回春!”
形象问题总算解决,叶辰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但一想到礼物,心又沉了下去。他辞别兔耳师姐,回到洞府,目光凝重地看向了那株长势最好、叶片碧绿如玉、周身灵气盎然的“参小弟”。
他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冰凉滑润的参体,脸上写满了愧疚和不舍:“兄弟啊兄弟,平日里哥对你不错吧?好吃好喝的木气供养着……如今哥哥我遇到了难处,要去那龙宫赴宴,总不能空着手去丢咱截教的脸面……只好……只好向你借点精华了……你放心,哥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
那灵参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被风吹的。
叶辰一咬牙,盘膝坐在灵参面前,运转起《乙木青帝诀》。他指尖泛起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小心翼翼地点在灵参的顶端。一股精纯无比的本源精气,被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抽取出来,这个过程需要高度的专注和精准的控制,稍有不慎就会损伤灵参的根基。
同时,叶辰也逼出自身的一丝本命参液,那液体呈现出一种更为深邃的琥珀金色,蕴含着更浓郁的生命气息。两股同源而不同质的精气在他掌心缓缓交融、压缩、凝练。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辰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周身的气息也明显萎靡下去。凝练这种蕴含生命本源的精华,对他自身的消耗极大。那株被抽取精气的灵参,叶片也微微卷曲,光泽暗淡了些许,仿佛大病初愈。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叶辰才猛地睁开眼睛,掌心之中,悬浮着不足十滴、色泽金黄剔透、宛如液态琥珀、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浓郁生机和沁人心脾清香的液体——参露精华版!
这几乎耗尽了他近十分之一的本源!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他颤抖着手,取出一个品质最好的空白玉瓶,小心翼翼地将这十滴珍贵无比的参露导入瓶中,每一滴都仿佛有千斤重。然后,他肉疼地拿出一张自己绘制的、效果极其有限的锁灵符,贴在了瓶口,防止灵气过快逸散。
做完这一切,叶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手中那个小小的玉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肉疼和不舍,毕竟耗费了巨大代价;又有一丝期待,希望这“土特产”能入龙王的法眼,更希望系统能看在这份“诚意”上,给点像样的返还。
“礼轻情意重,礼轻情意重……”他喃喃自语,仿佛在给自己洗脑,“关键是独一无二!老龙王什么宝贝没见过?说不定就缺我这口纯天然的参露呢!”
他将玉瓶郑重地收进储物空间,感觉像是揣了个烫手山芋,又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三日后就要出发了,叶辰看着镜中虽然整齐但依旧难掩虚弱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希望这波……别亏得连裤衩都不剩吧。”